真难讲。
接着,凌莘继续道:“我就跟他说,你大人有大量,照顾一下我们怎么了?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面对凌莘的问语,赵则不答。
他深知凌莘此时不需要他的作声。
凌莘觉得跪坐着说不过瘾,索性站起来,大步团团转,激动非常,“他就威胁我了,说要我的命。我的命啊!我能给吗,肯定不能!”
“于是我就跟他说——”
他抬手作抹脖子手势,“——你杀了我吧,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赵则抿一口水,视线随他移动。
凌莘走之前,他便知道,此事不会那么容易能成,只是没想到他还会回来搬弄与他听。
倒是颇为有趣。
“他一听,情不自禁害怕了,就说,‘行吧,我不杀你,你回去告诉你的小公子,让他亲自来见我’。整件事情就是这样。”凌莘两手一摊,满脸无辜。
赵则垂眼,“他可还提及别的?”
凌莘肯定道:“没有。”
赵则再度陷入沉思。
凌莘也不管他在想什么,坐回他的身侧,自来熟地拿起案上的竹简,一行一行仔仔细细地看。
赵则回过神,并没有夺回竹简,反而问道:“你可看得懂?”
凌莘摇摇头,蓦然道:“我想学。”
赵则也不惊讶,淡定道:“你想学哪些?”
凌莘一喜,“你同意了?”
赵则淡声道:“谋略兵法,治国理念,你意在何处?”
这是,要培养他的意思?
凌莘坚定道:“我只想学字,文字。”
天下动荡不安,战争频繁,无数人流离失所,他除了温定安饱,别无所图。
而今要求读书识字,也不过是为更好地融入这里。
“我只教赵字。”
赵则的话语让凌莘微感讶异。
赵则迎着他的目光,悠悠道:“齐文懦弱不堪,无需学习。”
凌莘:“……”
他还以为是什么特殊原因,譬如赵则自己因为没有老师教习,学得磕磕绊绊,不好意思教人。
赵则丝毫不心虚,甚是理直气壮道:“我赵国文字大气,你学了便是。”
凌莘:“……”
那就学吧。
赵则指着他拿着的竹简的第一个字,“这是齐,你写一遍。”
凌莘拿着他的笔,一笔一画,在空竹简上落下一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握笔姿势是错误的,字是丑陋的,凌莘却很满足,总算,学会写字了。
斜阳洒在屋内,为两人披上一层金光薄纱。
赵则凝望身侧年轻宦官的字迹,目光甚是认真,一点一点讲解错误在何处。
凌莘余光瞥着小孩儿的侧脸,深邃眉眼,高挺的鼻子,妥妥的小美男一枚。
可惜不知道他能不能看着他长大。
相处这些日子,想到离别,开始产生不舍。
想着,他便问道:“小孩儿,如果你回去了,你会想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