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清流很快眨眨眼,问她:“你这包麦酥糖是哪里来的?”
梅花阑似乎小嘴悄悄抿了抿,道:“来故梦潮之前,带了一些。”
庄清流冲她挑眉:“你平时还有麦酥糖吃吗?”
梅花阑很快又从善如流地改口:“是别人带的,我用钱跟他买了一些。”
“那些小少爷都是从小在家里养尊处优长大的,而且到了故梦潮,带来的东西吃一点少一点,谁会愿意跟你换?”庄清流伸手一点她,“而且小鬼,你哪儿来的钱?对庄少主还有没有实话啦?”
梅花阑知道瞒不过她,局促低头的同时还有点几不可查的委屈,声音低低道:“是诡先生布置了课业写文章,有些人写不出来……我帮他们写了一篇。”
然后换了一小包麦酥糖,藏在袖子里小心翼翼给庄清流带过来。
庄清流无声弯腰,跟她平视,忽然道:“把手伸出来。”
梅花阑很快垂睫伸出了小手,然后下一刻,好像被庄清流打了一下。
她顿时问:“……这是什么?”
庄清流道:“打手心。让你不说实话。”
梅花阑:“……”
虽说是打手心,但力道却轻轻的,跟和她拍了一下手掌一样。
庄清流这时掐掐她的小脸,笑起来道:“打你是因为你不仅不跟我说实话,还编瞎话蒙我,庄少主不开心。”
梅花阑还没小声说出“对不起”,庄清流又弯腰到她面前,眼睛弯弯地温柔认真道:“但是你待我的这份情意,我谢过你。这个庄少主很开心。”
梅花阑眼睛微亮地仰头:“那,我做错了事你不罚我吗?”
“你那里做错了?”庄清流很快手指拨拨,捡了块儿麦酥糖一掰两半儿,一半自己吃了,另一半喂进了梅花阑嘴里,抱起她挑眉笑道,“那些人不想学,是他们自己的事,管它呢。我们畔畔帮忙写了文章,还学了双倍,一点错都没有。”
虽然她一张嘴就是歪风邪理,但是小小的梅花阑还是有点高兴了起来,抱着她的脖子点了点头。
庄清流低头笑:“这下你也开心了?”
梅花阑:“嗯!”
于是两人快乐地吃起了小零食。
庄清流原本就是随便装个神,自从被姓梅叫畔畔的小鬼不懂事地拆穿后,逼格立时掉进了下水道。从那天开始,她们俩儿就经常坐一块儿吃了这个又吃那个,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梅花阑剥,庄清流吃。
庄少主养伤这段日子穷极无聊,各种能找的乐子都找完了,于是想了想后,开始因为自己的字难看,便让梅花阑教她。
梅花阑略微妙地看了她两眼:“你原来不会写字吗?”
“是啊。”庄清流毫不以为耻地承认了,并且求教的样子极其不端,坐桌案前上半身斜斜歪歪,下半身两只长腿抻长交叠着,手上还把笔在指端转得花里胡哨,毫无尊严道,“我这不是,之前没有过做人的经验,你教教少主?”
“……”
梅花阑于是小小年纪,揽起了为人师的活,先到旁边搬了个垫脚的凳子。至于为什么需要垫脚,因为她还没有桌案高。
庄清流看得十分可爱,忍不住托着腮笑。
梅花阑却取下她手中转来转去的笔,十分认真地蘸了墨,站在垫脚的凳子上,软声软气道:“我先教你写名字吧。”
庄清流手肘撑在脑袋上却一偏,看着纸上道:“这不是我的名字。”
梅花阑问她:“嗯?”
庄清流手指一勾,将放在桌角干摆设的一根蜡烛挪到了面前,手指轻轻一搓,点燃指道:“这个才是我的名字。”
梅花阑看了看,又转向她:“庄烛吗?”
庄清流花蝴蝶眨眼:“嗯。好听吗?”
“好听。”梅花阑点头,又问,“那庄清流是——?”
庄清流指尖浮起一簇灵光,不以为意地将写了这三个字的白纸燎了,道:“是起给你们那里那些人叫的。不想让他们喊我的名字。”
梅花阑于是很快答应道:“嗯。我不会说出去的。”
然后低头,又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地写了“庄烛”两个字。烛为火,微光炽烈,洞明照人。而清流却是水,水至阴至柔,包容万物。
这两个名字差很多。
梅花阑写了纸的上半部分,写完后,放到庄清流手边,让她在下面临摹着写。庄清流却接过笔,一本正经地在旁边画了个七抽八歪的人像,画中人眉不勾而弯,唇不弯而笑,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正是她自己。
“……”
见梅花阑目光落在纸上,没有立刻说话,庄清流于是勾勾嘴角,又在她自己旁边画了个小人儿,让大人的手牵着小人的小手,才冲梅花阑挑了挑眉,眨眼道:“好不好看?”
虽然这画工实在称不上好看,但梅花阑还是缓缓“嗯”了声。然后提起笔,在纸的下半部分添了自己的名字,为了上下工整,她没有写梅花阑,而是写了“梅畔”二字。
“啊。”庄清流彻底开心了,当即大手一挥,用一簇灵光将这张写了两个人名字和绘着两个人小像的纸包裹了起来,然后轻飘飘裱糊到了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