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庄清流顿时没忍住咳了个天崩地裂。
梅花阑将自己活泼砰砰的心跳掩饰得很好,似乎很有兴趣地又观察庄清流低低垂着、半天不随便动一下的目光,故意道:“不仅前面,后面你也看过了。全看了。”
庄清流给她擦肋侧的手一抖,差点儿把自己吓飞。
“——哦,别害怕。”
梅花阑和善可亲道:“不用太小心,碰到了也没关系。”
庄清流大声:“……闭嘴!!”
梅花阑目光泛笑地挪到她薄薄的耳廓仔细端详了几眼,从善如流地不说话了。
庄清流上好药,又缠好纱布绕到身后,才低头一丝不苟地替她将衣襟严丝合缝地叠好了。
“那女鬼被你烧没了吗?”她合上药瓶的盖子问。
“怎么会。”梅花阑翻转手心,低头看着一道灵符,似乎也在凝重地思索什么,“她暂时被收进符里了。不过本来就奄奄一息,这种符又是度化用的,随时可能会消散。”
庄清流知道她的意思,这个女鬼的来历疑雾重重,又可能涉及到邓林虞氏,所以还不能让她轻易消散,之后还有的是话要问。
想了想后,庄清流忽然从身上掏出了一个画卷,也没喊兰姝,只是冲梅花阑伸手道:“借我点灵力。”
梅花阑看看画卷,好像猜到了什么,很快渡给她。
庄清流于是指尖凝出灵光,回想着方才那个女鬼的面貌,三两下低头,居然将她画进了画里。
“这能行吗?”梅花阑大抵也没见过这种情况,随手燃掉已经空了的灵符,低眼看了一眼。
庄清流只是点点头,简洁道:“之后再说吧,幻境里的那块紫玉佩也能带出来吗?”
梅花阑抬起眼睫瞧她一眼:“想什么呢,那是基于女鬼记忆织造出来的幻境,里面能看到的场景都是真实的,但是东西都是虚幻的。”
这么说,哪怕之后有什么特殊情况,想要拿玉到虞氏对证,也是不能了的。
不过眼下头疼的事情还有很多,庄清流转而一想——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只是个被强行召过来帮忙的!
这之后的事情不管再怎样,也不该她再劳心劳神了,于是庄清流很快道:“既然两个女鬼都捉住了,那就先去……”
她话音未落,门外忽然嘈杂了起来,有人惊喊了一句:“——少爷没了!”
庄清流:“……”
那病秧子新郎居然死了?!
很快砰砰一阵疾跑的声音,伴随着这里整个府中的人都开始哭天喊地,房门被啪得一声拍开,随即一群下人围着病秧子母亲冲了进来,失子的中年妇人哭得肝肠寸断,进来就劈头盖脸地大声呜咽:“我儿子被你们害死了!”
梅花阑眉头一蹙。
庄清流也拧了拧眉心,见她走动几乎不受限制,两人便一起很快出了门。
那中年妇人见二人夺门而出,对梅家人原本的敬畏也没了,在身后急怒交加地紧追不止:“你们想要跑去哪儿?!我儿子就是你们害死的,你们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
见二人大踏步拐出门后,只是进了病秧子新郎的房间,而不是逃走,中年妇人哭得大声断了口气:“……我不管,他就是因为你们出的主意,让那女鬼来索命的一下吓死的,我就要让你们偿命!!”
梅花阑充耳不闻,很快来到了病秧子新郎的床前,见他躺在床上,果然脸色已经开始发灰,四肢僵硬,确实是断气了。
中年妇人哭得几乎昏厥,滑着门框跌坐在地后,干脆也横尸一躺,直直挡在了房间门口:“要不是你们强迫我儿成亲招引女鬼,他也不会被吓,要不是他被惊吓,也不会现在竟一命呜呼地去了——呜……你们还我儿子的命!”
“……”
庄清流心里复杂地偏头看她一眼……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个变故,这居然还被赖上了!
梅花阑虽然一如既往地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很显然,应该也是没有处置过这种事的。
就在一群人各自脸色变幻、心里飞速思考的时候,一个仆人小厮模样的人忽然从大门外跳跑进来,边跑边大声叫喊:“来了来了!夫人,神医请来了!”
看起来这人是不久前被遣出去急忙请大夫的,这会儿才回来,还不知道自家少爷已经没了。
门口劝解中年妇人的管家立刻转头训斥:“什么神医!少爷已经……”
那仆人小厮来不及细听,只是一溜烟地快跑穿过藻井,大声道:“夫人快出去亲自接一下吧,是雪川扁氏一族的神医啊!”
“啊……我儿……我儿……”
躺在地上哭得天昏地暗的中年妇人听到“雪川扁氏”四个字后,眼珠子居然动了动,旋即忽地止住哭声,原地一咕噜爬了起来:“快快!快快快……快将扁神医带进来!说不定延儿还有救!”
庄清流虽然当初翻书只翻了半本,但也知道雪川扁氏这个医修宗派就是当世医学水平的最高代表。这族人比较神秘,仙府建在一望无际的大雪川上,并不与他族交好,门中弟子往往也是隐匿身份后,才入世到处游走行医。一般宗门的人想找他们帮忙都找不着,今天怎么会这么巧?
正在她觉得接二连三的事情实在诡异,又不由往更深的阴谋诡计处扩散脑洞的时候,门口白光一闪,那位雪川扁氏的神医进……进、进、进来了。
扁神医穿一身雪白的道袍,臂弯搭一柄雪白拂尘,脚下蹬一双雪白靴子,头上插一根雪白簪子,浑身上下,无一不雪,无一不白,只是她的名字可能叫
呃。
叫“扁笑寒”。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来啦,笑寒老妈子来擦屁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