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清流冲梅思霁挤眉弄眼:“再不济,所有无法解释的事都通通推给我就得了,反正我这个花精‘会邪术’。”
她刚说完,眼角忽然有光影一闪,裴家偌大的桂宫花丛间虚影攒动,似乎有什么人正在飞快地往外奔逃。
方才忙完的裴管家御剑从天而降,落在三人身边:“见笑了,那是我们家当初负责召灵一事的三个长老,没想到被少……唉,没想到被提前许了好处,所以说了召灵指向碧波粼之湖的假话,庄少主勿怪,我们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梅思霁:“……”
几人闻言都顺着逃窜的光影看了过去,只见桂宫一扇门忽地被推开,方才一声不响离开的二公子裴熠大步走出,皱眉用剑拄地,冷冷道:“不用追,开阵法,全开。”
庄清流瞬间想到什么,眼角一抽。
果然,裴熠话落后……半晌无事发生,气氛又冷又尴尬,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裴管家似有所觉地微微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梅花阑庄清流后,难言地忽然飞身而起,亲自去追:“几位先稍等,少陪了。”
不过转瞬间,眼前的裴家桂宫牡丹丛中打成了一片,这三位长老想必也是家族颇有修为者,又熟悉自家功法,一时间越来越多的裴家子弟围了上去,打得人仰马翻,光影乱闪。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神色自然,没什么表情,仿佛阵法不是她毁的,而且自始至终都原地站着,任由裴家人打得火热,她只是用眼神参与了一下。
真是不愧内斗之风,庄清流连忙往梅花阑身后躲了躲,以免被飞过来的剑气撩掉睫毛。半晌后,眼看那边热火朝天,一时还停不下来,她干脆在旁边一块玉石碑上坐下,手托着半边腮抬头看太阳,上梓比梅洲偏南,似乎有些晒。
梅花阑低头瞧了瞧她后,悄无声息地往旁边挪了几步,遮住了落在庄清流身上的日光。
两炷香后,花丛内最后一个人被裴熠亲手掀翻,冷冷用缚灵锁捆了,扔了下去。然后这位新晋的裴氏少宗主将金灿灿的灵剑插回,似乎远远转头冲梅花阑几人的方向看了一眼,稍有犹豫后,大踏步走了过来。
“方才多有得罪。”裴熠走近,很认真地冲庄清流低头道歉。
庄清流挑挑眉,打量了他一眼,感觉这位新的少宗主比裴煌和裴煊面向看起来都要正派一些,轮廓很硬,剑眉非常浓。
她摆摆手,示意不必。
裴熠迟疑了一下,开口留庄清流和梅花阑三人用饭:“梅氏的人情我会记下,如今许多事还未了结,无暇摆宴,但便饭一顿还是有的,顺便吃了再走吧。”
梅思霁刚礼貌地道:“不必客……”
庄清流已经十分利索地起身走向了桂宫:“多谢。”
……
梅思霁看看梅花阑,梅花阑似乎对庄清流的什么行为都能默许,当场也转身走了过去。
“……”说是便饭,入殿内花厅之后,接连摆上的几十道菜色还是让梅思霁有些坐立难安,梅家虽不抑弟子口腹之欲,但日常吃穿用度决计不会如此铺张的,她以往又少随家里前辈外出赴宴,因此怎么都不大习惯。
庄清流倒是习惯得很,连连吃得非常满意,临走时,还厚颜无耻地多提了一篮子洗好的葡萄,一路边走边扔着吃。
“对了。”裴熠亲自将她们送至山门后,看向庄清流道,“仙门百家有不少人正在山下等庄少主,肯定不会好相与,你们可以走南面小径,稍稍避过。”
“……什么?”庄清流剧烈地呛了一下,十分诧异地立即问,“等我?我跟他们有仇?”
裴熠好像没大理解地抬眉。
梅思霁看不下去了:“你以为你人缘很好吗?不说别的,当年的秘境和仙落都是被你先后劈没的,你觉着你不会招人恨吗?”
庄清流忽然惊疑——她知道诸如裴煌以前进过的那种秘境和仙落,那些仅供人族猎杀和圈养灵兽的地方,以前是有的,但后来已经没了……但原来是她劈没的吗??!
“真是我吗?”庄清流转向梅花阑,忍不住眨了几下眼,“那也……是意外吧?”
梅思霁:“……”
端详完几个人的表情,庄清流默然地仰头看了看天:“那我还活什么呢?”
她之前觉得那些人喊打喊杀有毛病的,现在都懂了——毁掉了人族这么大利益的,别说她一朵花精,哪怕她是个变形金刚奥特曼,也得粉身碎骨不得安宁。
梅花阑一如既往地伸手握握她:“不用在意,没有你也会有别的人。”
庄清流心里轻轻一动,看看她又看着手心——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这样的时候,确实感觉很熟悉,也真的很安心。
她稍稍抬眼,很快既来之则安之地把这茬抛到了脑后,听裴熠继续向梅花阑道:“听说那画中仙是端烛君以前收服,此事了结,我会再将此物送回梅家镇压。”
梅花阑只是淡淡点了下头,想必这就是她平日里的大致做派。
庄清流忽然看得有趣,在一旁观察着她的神色表情,靠着一株花树闲适吃葡萄。
梅思霁伸手去摸,被她打掉手后,恼羞成怒地转头:“这是你一个人的吗?”
“是我一个人的。”庄清流挑眉,“你有什么功劳?刚才还一直嫌我吃得多。”
梅思霁被噎得说不出话:“你……你就是吃得多!我们家以后养你还得花很多钱!”
庄清流不理她,任由梅花阑和裴熠又说了几句后,转身告辞后,上前抬手喂给她一颗葡萄,道:“走吧,端烛君,还和之前说得一样。”她一指梅思霁,“收了她的剑,你直接带我下山,让她步行,我们还可以先找个客栈躺着歇一会儿。”
梅思霁快气死了:“你怎么还没忘?!端烛君才不会这样!”
“怎么样?梅畔,你会不会这样?”庄清流从正着走换成在她面前倒着走,饶有兴致地用一颗葡萄在梅花阑嘴边点来点去,看着她的眼睛,“你刚才不是还会替我出头来着,这会儿怎么就不会了?”
梅花阑忽然握住她的手,把亲了半天的葡萄吃了。
“咦,端烛君,你怎么吃了?”庄清流故意逗她,“那颗葡萄我还想吃呢。”
梅思霁在旁边气得一螺旋,二升天,感觉这不大要脸的人不是花精,是个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