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笑寒来的时候,院门还没有开,她哒哒敲了敲,叠手问道:“庄前辈,花阑,在否?”
里面传出一声懒洋洋拉长的:“否。”
于是她抬手一推,进去了。
“嗯?”梅笑寒只迈出一步,便无处下脚的支楞着腿低头问道,“这都是什么?”
“哦,”庄清流很快穿着一身白寝衣踱出来了,随便抹了把脸上的水,扫一眼院子地面,让渡厄收起来道,“都是思归的朋友送来的。”
梅思归,鸟中交际花,勾搭小能手,所交朋友遍布天上地下漫山遍野,因此庄清流和梅花阑时不时的就会收到一些木耳山菌之类的礼物,而且由于送礼物的小朋友经常深夜出没,所以通常都是丢在院子一大堆。而且极个别特别聪明的,甚至还会在夜里偷偷往厨房砂锅里放一只干净的鸡。
渡厄觅声从厨房游出来,快乐地卷了一把大扫帚,呼啦啦将满地山核桃和甜栗子扫进大篮子里收起来了。
梅笑寒这才畅通无阻地走进来问:“花阑还没起吗?”
“……怎会。”旁边书房这时传出一道声音,穿戴整齐的梅花阑走了出来。
似有若无的,庄清流的眉梢尖冲那边细细挑了一下。
“你起了就好,”梅笑寒利索地递给她一个卷轴道,“还是普陀山那件事,需要你去走一遭了。”
“等等,”梅花阑还没接,那个卷纹的卷轴先被庄清流截胡走了,讨价还价意味很明显地在手中转了两圈儿,暗示瞧梅笑寒道,“我那件事?”
梅笑寒微笑装傻:“哪件?”
庄清流当即转头喊了声:“渡厄,将刚才的核桃分成十份,接上次,一个山头送一份过去。”
梅笑寒:“……”
庄清流这人,自己喜欢吃,也喜欢随手投喂,这几年将一帮小辈小弟哄得在她身后团团转,自觉成了梅家上下最受欢迎的人,于是尾巴翘到了天上,已经准备办学校搞教育流芳千古了。
梅笑寒不给她写的,她大有自己来的这种架势。可惜,掌握了大权命脉的晏大人不给批钱。
庄清流把卷轴冲梅笑寒塞回去:“你去吧。你自己去。”
梅笑寒看向梅花阑客气道:“你去。”
“你去。”
“你去。”
最后推来推去,是梅花昼去了。
梅花昼回来时,和梅花阑在兰花窗的桌案前对坐,将父母当年留下的定情之物,一支红梅玉簪给了梅花阑,让她送给庄清流。
梅花阑默默看向桌面,未明所以。
“哥听到了,她都已经喊过了爹娘,便当……”梅花昼说着说着,话音停下,端详片刻梅花阑的神色,有些意外地试问,“你不知道?”
梅花阑看着他片刻,仍旧未出声。
梅花昼便解释道:“我这次下山顺带回去稍看了一眼,见到了画堂窗框上的白瓷瓶和一串白贝……”
梅花阑听到这里才恍然地抬眼微点头,沉默片刻道:“是我放的。”
梅花昼估摸着她的意思,道:“可我听到了庄前辈所存的一句……”他说到这里,停下,微咳一声道,“哥没偷听你的话,就是拨弄的时候刚好听到了庄前辈喊的‘爹,娘’……”
梅花阑在原地端坐了片刻,忽然轻声说:“这样。”
虽是小事,梅花昼还是有些不大自在地进一步解释道:“哥真的没有往后再……”
“没关系。”梅花阑垂睫片刻,便起身道,“我知道了。”
梅花昼知道她要回去了,望着她的背影提醒:“簪子。”
“……”梅花阑默默回身,将东西从桌面收了起来。
片刻后,院门外响起了极轻的脚步碾地声。正在一个人无聊下棋的庄清流飞快跳下软榻,一溜烟就跑了出去,刚好被梅花阑接到怀里抱回。
“下雪了。”
一会儿又冻回花了。
“嗯嗯,”庄清流问,“你哥顺利吗?”
“顺利。”梅花阑一只手在袖中摩挲了一下,最终还是脚步一拐,直接抄起人去了浴房。
庄清流:“???”
虽然很突然,但也没什么。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感觉这人这天晚上格外热情。
第二天一大早,梅花阑便起来细细做了一碗瓦罐甜汤,然后将小案几连椅子一起挪到了床头坐着。庄清流起来的时候十分稀奇地看一眼:“你在干吗?”
梅花阑抬头:“等宝贝。”
唔……不能吧。
在这种事情上也是很有天赋的那种人吗?
等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