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言之,他现在的身份其实不上不下,非常尴尬,需要独自一人先在外面闯荡,攒更多的资历拥有更多的话事权。另一方面看,裴家现在肯定已经乱起来了。
庄清流叹了口气,翻转手边的杯子,为他倒了一杯茶,建议道:“听说南方最近很不安稳,似乎在闹风水怨灵,你要不去看看?”
裴熠:“不。”
庄清流:“……”
你是在和梅花阑比话少吗。
但裴熠其实不是话少的人,他只是因为最近家里的乌烟瘴气和外面遭遇的质疑而心情不佳。
庄清流索性开门见山:“所以你为什么要跑来跟着我们?”
裴熠也毫不掩饰:“因为你身边必然不太平。”
??这意思就是……她是个惹祸精。
庄清流:“……你是鬼吧?”
有点气。
她还没放梅花阑的冷脸,让这莫名鬼退散,一转头,桌上又多了一个人。
庄清流目光只好暂时又挪了下,一言难尽地看着另一人道:“兰宗主,你方才不是还醉得连梨花白和海棠雪都分不清?”
裴熠好像也有些意外地看了看旁边的兰颂,实话道:“他方才是为了装醉躲灌酒。”
庄清流点头:“看出来了你们两人关系不错,臭味相投——但我这里并不是茅厕,两位?”
兰颂脸上分毫醉意也无,盯着庄清流道:“庄少主,端烛君,几位方才在护城河边召莲花问话,我都看到了。”
庄清流眼皮儿随便收了回来,指端在桌面滴滴答答敲了几下:“所以呢?”
兰颂审视的目光笔直从她脸上落向桌下,盯着兰姝的画卷,听不出语气地开口:“裴氏的画中仙一事我自然也听闻了,几位赴宴也把它带在身边,不是为了时刻欣赏吧?”
一直在淡淡喝茶的梅花阑终于放下杯子,抬眼平静道:“画中仙内的怨灵源自古湘国,此趟只是为了顺便给她收尸骨,与别事无关。”
兰颂稍有疑色的表情缓和了一些,点头道:“端烛君既然开口,我自然信。只是这是在我灵璧地界,这等邪灵又涉前几日的诸邪躁动一事,我必须得多问几句——你们为她收尸骨是何意?”
“她不想再待在画里了,只有收敛了她的尸骨度化,才能让她消散投胎。”庄清流答。
兰颂脸上闪过一丝异色:“可是庄少主,之所以有轮回这个说法,是因为人的三魂七魄在死后,一魂两魄会消散,而剩下的是打散融合后才投入下一轮,也就是说,转世的并不是前世那个人了,如何还叫投胎。”
庄清流并不意外,只是垂眼喝了口茶,她自然知道真正的所谓“投胎”是个什么意思——如果死后什么东西都不用打散重来,那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死,光说复活就可以了。
死了就是死了,没有了。
兰颂紧盯着她的表情,语气忽然沉了几分:“庄少主,慷他人之慨并不是好事也不会有好结果,哪怕你是好心。所以你想让她彻底消散,她知道实情吗?”
“消散又如何?待在画里又如何?”庄清流只是冲他眯了下眼,认真道,“她们本来就早已经死了,没有区别。”
“还是说——”
庄清流声音忽然往下压了几分,笔直凝视着兰颂:“兰宗主连让它们消散都不准,非得镇压起来,日日夜夜、每分每秒都施加折磨?”
兰颂脸色很细地扭动了一下,忽然起身,拂袖而去。
气氛一下凝滞了起来。
裴熠十分浓的双眉蹙得很深,端坐原地片刻,才冲庄清流几人摇摇头,低声道:“兰兄并非是那样的人,他只是因为年少时被一个玉灵害过,差点因此丧命,所以之后才对这种后天邪灵一直深恶痛绝。”
而外界也因此传言兰颂极为痛恨什么东西成的精,一听说哪里有,多远都要赶去收服,然后镇压在自家法阵。
庄清流想着什么“唔”了声,只是挑重点问道:“玉灵?”
梅笑寒也摇摇自己的扇子,若有所思:“美玉通玄,是术法最好的施展容器,历来就十分容易有灵,而且但凡是玉有灵,堪称万灵之王。”
庄清流边点头边转而问裴熠:“那此事的详情是?”
裴熠摇头,脸上似乎闪过一阵犹豫,才道:“这件事是兰氏秘辛,兰兄堪堪在鬼门关游走了快两年才彻底救回来,那之后当年的兰宗主做了最严密的处理和封口令,所有人都讳莫如深,并未有人窥探到详情。”
旁边好久没出声的梅思霁一阵牙疼难言:“越是讳莫如深的秘辛大家私底下才最爱窥视好吗,这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怎么可能没人窥探到详情,就连我……都略知一二。”
庄清流忽然好奇,立即问:“你略知一二什么?说来听听?”
裴熠弧度硬朗的脸上闪过一丝诡异,梅思霁很快瞧过梅花阑,见她并未制止,便奔放道:“兰宗主跟那个玉灵,当年是有不寻常的关系!”
庄清流:“……”
难怪兰氏的小公子都成婚了,兰颂这么多年一直未娶!
“不过这事似乎并不稀奇,有什么好掩饰的?”庄清流喝口茶润润嗓子,眼角一扫,“而且思霁?你表情为什么有点拧巴?”
梅思霁耳朵忽然红了:“你才拧巴!”她忽地干脆利落道,“那是因为他那块玉灵,是那什么!”
庄清流被她搞得愈发好奇:“什么?嗯嗯?”
梅思霁脸也一红:“是男的!”
“……”
“……”
气氛比刚才兰颂离开时还要诡异几分,不过片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