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敢为你去死,为什么不敢为你活着?”
徐雪尽睡了一会儿醒过来,身上的昏沉和滚烫退了不少,他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头,已然不是那么烫了。
被救了,到若阳了。。。。。。徐雪尽回了神,忽然感受到身边沉沉的呼吸。
他睁大眼睛转过身,看见甄云濯安睡的脸。
日思夜想,再不见一见,只怕落笔都能成精,原来离他这么近,竟然成了徐雪尽不敢碰的美梦。
瘦了,瘦得太多,颧骨都微微凸起,他看了一会儿,才发觉甄云濯眉间的微蹙。
不晓得他这段日子,是怎么过的。父亲的死,他一定很难过。
徐雪尽小心挣脱他的怀抱,稍微往上睡了一些,而后伸出手,将甄云濯揽在自己的胸口,哄小孩一般顺着他的头发。
“这是不做我娘子,又要做回我娘了。”低沉的声音自胸口轻轻散开,甄云濯没有睁眼,只顺从地依偎在徐雪尽胸口。
“怀霈。”徐雪尽不意外他醒了,手上轻柔的动作变重了些,“你永远要记得,你在这世间不是一无所有。”
突兀的话语没有让甄云濯疑惑,他只是回抱住徐雪尽,声音很闷:“容与,我等你很久了。”
龙井带着徐雪尽的血书到他身边时,他没忍住吐了血,脑海里过了许许多多的东西,从甄宁熙到陈黛云,再到徐雪尽。
好奇怪,匆匆回望过往二十五年,竟然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海市蜃楼。父母缘分如此短暂,他好不容易有所得失取舍的情感,还没来得及表达,就沉于枯井。甄云濯就坐在井中,眼见无边无际的不真实,他走前不敢告诉甄宁熙自己准备死在外头,怕父亲伤心、怕他说他不孝、怕他在经年的愧疚自责里更被折磨到老。
与其如此,不如死在沙场,甄宁熙该会骄傲的。
可结果,甄宁熙亦没有告诉他,他早就打算死在里头。
用自己被禁锢的身体和灵魂,烧掉捆绑住甄云濯的铜锁铁链,成全甄宁熙自己的雄心壮志,亲去浇灭那场焚烧的大火。
父亲一句话没与他说,他却听得到他厚重的声音。
“怀霈,父母如此,是为了要你好好活下去,你不可辜负。”
皇帝拿徐雪尽威胁回朝的旨意紧接着就来,甄云濯跌下床,拽着徐雪尽的血书,要去救他。
那是他镜花水月里唯一的真实,甄云濯不能失去。他是想死,可甄宁熙不让他死。。。。。。要活着,只有徐雪尽也活着!
“主子!世子妃说了,你若是不听他的话,就去给他收尸!”
龙井跪在他身前,抿着唇忍着泪,死死抱着他:“主子,不要相信那些圣旨传言,你相信世子妃,好吗?”
甄云濯握紧那封血书,石化在原地,他僵硬着再次打开,被“爱你一念”四个字戳进心脏。许久之后,他颓废地垂下手:“好,我、我等他,我相信他。”
无人知道这短短数日他是如何煎熬。
甄云濯可以等徐雪尽一年十年百年,却等不了这几日。
“我真的每一日都在做梦。”甄云濯埋在他的胸口,仍旧不愿睁开眼睛,声音微颤,“他们都走了,如果连你也是梦,我该怎么醒?”
徐雪尽亲吻他的额头,捧起他的脸,心酸苦涩:“不是梦,你摸摸我。”
他解开自己的衣服,一层一层,牵着甄云濯的手触碰到还有些汗津津的皮肤。
“你看,是真的。怀霈,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甄云濯顺从地抚上他的腰和背脊,生疏只是一瞬,而后就反客为主,细细摩挲,直到触碰了他的脖颈,轻柔抚过那些伤痕,和还有些戳手的短发。
若不是怕他高烧刚退冷着,真是要脱了好好摸一摸。
虽然不太合时宜,可比拥抱亲吻都要有用些。人偶可做不得这么逼真,他在好好地、慢慢地醒过来。。。。。。
“怎么剪这么短?”
徐雪尽安抚他:“上回骑马,我这头发被风吹起来,乱成一团不说,还扯得我头皮疼。。。。。。我从现在开始好好养,几年后,就又是你喜欢的模样了。”
甄云濯睁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仰头亲了一下他的下巴,又亲了亲他的发尾:“娘子,我都喜欢。”
他浑身上下,就没有他不喜欢的。哪怕有一天徐雪尽想不开直接剃了头出家,他也要追着去吻他的发顶。
不是海市蜃楼,是他一个人的菩萨。
只是心疼这么爱漂亮的一个人,为了回到他身边,受了这么多苦。甄云濯呼吸有些急促起来,摸不够一般,愈发用力。
“等等。”徐雪尽蓦然按住他的手,声音忽然有些咬牙切齿,“别摸了,我就是哄你确认一下,你差不多得了。”
甄云濯:“。。。。。。你哄我,连一炷香都没有。”他这回彻底醒了,不是那些话本子里以我之躯,容你百年寒冰的柔情醒法,更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的醒。
“不是。。。。。。等等!”徐雪尽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又琢磨了下自己身体的感受,然后委婉地说,“我看你快比我还瘦了,这都快半年了,当初梁大夫说就能保你半年。。。。。。你怕是身体要不行了吧?”
若不是徐雪尽脸有些红,甄云濯会以为自己抱了个贴着徐雪尽脸皮的梁弄。
“虽然不晓得娘子何出此言,但还是不牢娘子操心了,我还死不了。”甄云濯掐了一下他的腰,半倾了身体,徐雪尽瞬间从“娘”又变成了“娘子”,“你倒是先摸摸我,再说瘦不瘦、行不行的话!”
嗷嗷嗷,好像戳了一下他家世子的逆鳞,伤着他自尊了。徐雪尽这半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本来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只会把甄云濯气得翻白眼的徐雪尽了。
“不能摸。我改口,不是你不行,是我太行了。”忠言逆耳,可这是他家夫君,他还是得实话实说啊!
“什么?”甄云濯捏他下巴,脸上认真地疑惑了。
“我起反应了啊,你没有吗?”徐雪尽一脸理所应当。
甄云濯:“。。。。。。”
见他表情凝滞,徐雪尽知道他肯定是难过了,马上真心诚意地哄他,“虽然你以前只是抱着我就跟发那啥似的,但是你中毒生病了,因而都是正常的,好哥哥,你别慌。这不是你的问题,你就当是我太饥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