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垚一脸不解:“为什么!你们有人回答我吗?哪来的?”
甄云濯这才悠然地抬眼:“我家娘子送来的。”
岑垚:“。。。。。。”他很想说,你说一句煜威侯或者西陵雪尽会死吗?他忍了这口不知哪来的气,“煜威侯把京城大营的兵器库洗劫了?”
“他现在是西陵氏的主人,供给我们兵器,你觉得很困难?”甄云濯懒懒看他一眼,天蛛的亲信单独送上一封信件。
跟了甄云濯一些时日,岑垚也摸清楚了这个新祖宗的某些习性,比如专门写给他的信。
一辈子没娶妻生子的岑垚怪委屈的,怎么两个男人也能谈得这么如胶似漆,知道的晓得他们在造反。。。。。。哦不,起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搞什么陌上花开缓缓归的调情。
啧,真有文化。岑垚夸了自己一道,又想起正事:“煜威侯真是厉害!老夫要去看看新兵器!快!”
“等等。”甄云濯叫住他。
信件虽没拆开,却仍旧紧紧在他手中。岑垚看了他一眼,下意识弯了腰:“主上吩咐。”
“兵器既已到了,那我们今夜就整兵,明日出发,先打右卫军。北胡暴雪在即,拖一日我们行军就多一分险阻,赶在暴雪落下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甄云濯屈起手指轻叩桌面,“越州主将岑垚听令!”
“末将在!”
“你与北胡正面战过多次,已然被对手摸清了路线,很难出其不意。你即刻行动,清点所有弓箭手,压后而动,首要目标,是右卫军的粮草和步兵。”
这。。。。。。这与当年的煜威侯,也没什么分别了吧?岑垚愣怔不过一瞬,他跪下应答:“末将听令!”
“北溪主将庄武隆。你率三千骑兵先锋,直入营地第一阵,不破不退。”
庄武隆抱拳:“末将听令!”
“丁仕良,你带大部队人马在后,以半个时辰为限,若我们破了第二道阵,大军即刻压上,直取右卫军营地。”
“孙孟京。”
甄云濯抬眼看他:“你即刻启程,带重弩至通州与宁则汇合。北胡左卫军重骑锤阵,重弩远攻可破,命人信号处十二个时辰轮番等候,看越州信号焰火为令,直接攻打左卫军。”
“是。”孙孟京缓缓跪下,眼神亦坚毅无比,“臣,听令。”
“派人前去牟津,让岳红楼及其他各守备军准备好绕道追击。不将人驱赶进雪原腹地,不必回来见我!”
青年手中握紧了那封信:“此次出征,不许失败。”
“怀霈:
又是京城的冬天,故地重游,见此孤叶,如我此心,特赠予你。
凤池仍是那年景,人却不是当年人,以此告知我思君之深,犹如再天寒地冻一回。”
甄云濯失笑,这什么烂到极处的比喻,只怕古今诗人瞧了,都要一顿吐血。那年他是眼睁睁要看着他死,这本该是他们之间越不去的嫌隙,却被徐雪尽用来诉说思念,实在是。。。。。。
让他喜爱透了。
那枯叶压得整齐,跋涉千里仍旧完好,脉络清晰,却一碰就会碎。
他小心抬起来,吻在嘴边。
“我夜夜难安,总是梦你。知我夫君因何恶病缠身,寸寸心痛难忍,杀西陵平廊一千遍犹不解恨。午夜梦回,常有此假想,若你我生于太平盛世,长辈亲密和睦,兴许你我尚在襁褓时,便有三世姻缘。
相伴年少,扶持到老,一桩美谈。冷风吹醒,才知是万万遗憾。
然不必过于纠结,来日方长,我还要与你共枕百年。
。。。。。。
弟媳诞下幼女,甚是可爱,小名九儿,大名西陵山青,从今以后,这便是你我的孩子。九儿在手,何愁日后口诛笔伐?
。。。。。。
哥哥安?定要安。
待容与归来,务必。”
“在看徐雪尽给你写的信?”梁弄抬着药进来,这才多久,他又憔悴了许多,比甄云濯看着还像个病人,“吃药,此战,你怕是要孤注一掷了。”
“那还阳丹有没有用?”他不动声色收了信,将苦药一饮而尽,“我这二十五年来,每一次都在孤注一掷。”
梁弄一怔,苦涩笑笑:“是啊,连美人恩都在孤注一掷。”他已然是抱怨不出来了,“那是好东西,可以保命。虽然知道是毒太晚,可我们到底没有努力错方向,定魂玉是一定能救你的,这个结果,比还阳丹还有用。”
甄云濯点头:“那就好。”
“我不晓得怎么劝你,我。。。。。。”
“我会活着。”甄云濯看着他笑了笑,“我还要等着他来。”
——
“孙将军!”副将一声惊呼,孙孟京和宁则同时抬头,远处天空一簇紫色花火,一瞬即逝。
他抬起手:“众将士听令!出发!”
——
格根塔娜倒在地上,盔甲被破,血染土地,她的弯刀断了五寸刀尖,此刻难看地杵在地上,光华尽失。
她笑起来:“甄云濯,你是我这辈子无法吃掉的狼。”
青年仍旧站着,左胸口是格根塔娜的弯刀,断裂的刀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