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徐雪尽乖顺点头,看他神情还是不对,笑道,“怀霈兄,我饿了。”
那股气血被一句话按了回去,甄云濯收了手,勉强扯了嘴角:“我去给你弄吃的,不要泡太久,你今日也喝了些酒,洗干净就出来。”
徐雪尽失笑:“我阿娘都不这么管我。”
甄云濯看他转身继续解外衫,脸色又复冷:“我自然要比你阿娘对你更好些。”
他背对着人,毫不遮掩地脱了紫色长袍,徐雪尽抬手拆了发冠缎带,长发如瀑倾斜下来:“我阿娘才不管我洗澡换衣服。”
声音绵绵软软的。
徐雪尽抬手掀起头发,里头的奶白色中衣贴着身躯,勾出腰线。
不识曲中杨柳,若隐天上人间。世人判自己好什么男人女人,不过都是好美人,难逃一俗罢了。
“是吗?但我要管我的娘子。”甄云濯背靠屏风,目色晦暗,应着他的话语回答,眼神顺着他从头到脚,如同蚕食。
徐雪尽解开中衣,听到他的声音有些意外甄云濯还在身后:“世子不是说去弄吃的?”他是不想甄云濯心情不好,也是真心饿了。
甄云濯垂下眼眸,再流转又是笑意:“好。”
“孙孟京离开了吗?”甄云濯径直往小厨房走,谨世院除了他们住着的屋子,都无人无光,甄云濯一身白衣走在夜色里,倒显得瞩目。
霆玉从屋顶上轻功下来:“一炷香前离开了。”
“今日之事为何不与我报?”
“是世子妃。。。。。。世子妃说要亲自与主子说,让我们不许插嘴。”
甄云濯脚步一停,回头看他,嘴角噙笑:“你们是不是连一个人都看不好?在自家庭院里,叫他受旁人欺负?”
霆玉单膝跪下:“属下知错,主子别动气。”
甄云濯拂袖转身:“你们跟了我十几年,都没有犯过错,如今是怎么了?龙井呢?让他滚出来!”
“龙井。。。。。。龙井去劫孙府车驾了,说是给世子妃报仇。”霆玉追上去,试探道,“主子,我去追龙井?”
但只怕已经把孙孟京打趴下了。
——
此刻龙井盘腿坐在孙府翻了的车厢上,黑衣蒙面,看着一车晕了的人和前头踌躇的马,吐了口气:“梁弄的迷药涂在袖箭上,还是有点用的,不用动手。”
他翻身下来,走到马匹身旁拔了袖箭,转瞬消失。
孙孟京迷糊着撑起身子来,握紧拳头后又晕了过去。
——
“不必。”甄云濯抬手,“从现在开始,再有旁人接近世子妃,你们全都离京。”
霆玉冷汗直下:“是。属下会去跟孙孟京,主子,我与龙井还是会去领罚。”
“他既有心袒护你们,便自己警醒吧。”
霆玉愣在原地,主子……竟然不罚他们?因为世子妃?
甄云濯端了一盘子食盅进来,徐雪尽披着斗篷在厅堂等着,见他进来笑开了花:“怀霈兄可算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他们对坐小桌上,徐雪尽掀开碗盖,看到一碗长寿面,飘香出来。
“娘子发什么呆?”甄云濯凑过来闻闻味道,“尚可,我不常下厨,手艺欠佳,娘子赏脸一尝。怕你觉得太素,又叫厨房做了东坡肉。”
徐雪尽看着阳春白雪的面条笑起来:“谢谢你。”
旒衣去世后,再没人给他做过长寿面,徐府对庶子生辰不过按着份例多给些银子、安排一顿菜肴,若是徐敬想得起来,他会有些墨宝做礼物。
他其实不甚在意这些的,生辰不过是母亲的受难日,阿娘既已离世,不庆不贺又有何妨?就是今日盛大冠礼,徐雪尽也不当是庆生的。
这是局、这是戏,不是生辰。
面前又一个碗盖被掀开,一半粉色糕点拼了一半奶白色的糕点。
“芙蓉糕是午后叫人出去买的,大约没有刚买回来时口感好,奶醉儿是太后宫里刚送来的,给你个惊喜。”甄云濯拿出筷子轻拨,奶醉儿微微晃动,“娘子上次吃的没有这回太后宫里做的好,不过你少吃一些,免得噎着。
原来不让自己跟着去迎太后宫里来的人,是瞒着自己接这一碟子奶醉儿。
徐雪尽挑起一筷子面条,微顿,埋头吃了一大口:“谢、谢谢。”
他快被氤氲的热气迷了眼睛,看不清碗里的东西了。这面条煮的不是很好,过于软烂,但鸡汤很好,想必不是炖了几个时辰出不来这味道,小厨房应该早早就在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