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了一日,徐雪尽身心俱疲,他应付到后头颇吃力,与何文秉拉扯一遭,倒是没了上来试探的旧人。
但何文秉的目光还一直留在他心里,让他浑身不舒服。
“容与。”甄云濯见他愣神,出声叫唤。
“世子应该早些与我说的。”徐雪尽转过来,夜处看不清表情。
他在生气?
甄云濯试探地牵他手,准备了一箩筐的说辞,全卡在咽喉。他其实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若是没有张灯结彩十里红妆,要怎么办一场天地见证的大礼?也能想得到娶男妻这样的事,未必会有这许多的人应帖而至,不能人尽皆知,徐雪尽如何站到众人眼前?
况且连皇帝当时封贵君都不能走一个盛大的封妃礼,更何况他在民间大张旗鼓与他缔结百年之好?
他是想给徐雪尽一个惊喜,表一表他的真心,当着那些人的面,叫他们亲眼看着徐雪尽和他一拜再拜。但看他如今模样,倒是错的彻底。
想来也是,在他心里,他们二人只是盟约,不是婚约。
“娘子,我。。。。。。”
“若你早些和我说,我还能再想些话好好回那个丞相。”徐雪尽懊恼地拍了自己的额头一下,“怀霈兄,我觉得这个相爷不简单。他说话、表情都让人浑身难受。我老师并不赞成他以赶绅之法来为朝廷增加钱粮,提起何相都是不耐烦,又岂会和他说起我?”
徐雪尽原地咬唇:“我当时该好好反驳他,这人阴阳我忘恩负义,又暗说老师不在意我,还顺路提点我要计较往事。岂知老师说过最喜欢的学生就是我,最厌烦的学生是他!”徐雪尽越说越气,“他还敢打着老师的名义说话,我。。。。。。气死我了!”
“。。。。。。”甄云濯麻木地看着他。
徐雪尽仰起头,正好被圆月月光照亮,玉面星眸:“怀霈兄,你怎么了?”
甄云濯伸手蒙上他的眼睛,叫他看不到自己的咬牙切齿:“今日你累了,我先送你回谨世院。”
掩盖只是一瞬,手放下来的时候,还是那个温柔的世子。
徐雪尽没问他为什么蒙住自己的眼睛,只做出捧心的动作:“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是累了。”
“主子!主子!”金五跑着过来,气喘吁吁,“主子,宫里太后娘娘派人来了,王爷叫主子去亲迎。”
徐雪尽一愣,慌张整理仪容:“我要一起跟着去吗?”
甄云濯按住他:“你先回去,我去去便回,你今日已经太累了。”
“啊?好。。。。。。”徐雪尽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处,定定看着他。
他呆愣的模样甚美。
像初入世的仙人,离了他这个土地公,就不知道该去往何处。甄云濯刚要说话,瞥见回廊那边有下人端着菜肴走来,还有几个打开窗户散酒气的宾客,就一步靠近他。
徐雪尽原来已高过他的肩头一些。
“娘子,今日也是我们新婚。”
撩骨耳语。
甄云濯低下头,在他唇瓣上微微触碰,蜻蜓点水后分开:“娘子,我很快回来。”
庭院人语,乱谁心曲?
金五红着脸憋笑,赶紧跟着甄云濯走了,徐雪尽下意识追了两步,倒真像是一对舍不得分开的鸳鸯,叫那些远远见着的下人都抿着嘴笑。
徐雪尽忽然想起他刚才真正想说的话。
“世子应该早些与我说的。”
委屈你第一次成亲,连嫁衣都不能穿一回,若是和世子比肩而立,我又怕什么红绸满天,你才是那个将我从棺材里拉出来的救世主。
他知一切都是逢人做戏,但这吻太轻太急,只来得及带走徐雪尽短促遗憾。
像鱼儿跃起,惊散月影。
作者有话说:
小徐:意犹未尽。
(不出意外明天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