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云濯想要亲近他的心又沉下来,只觉从前一味被蒙蔽,猪油糊了心。
这个人端着冰雪聪明满是眼波流转的精明样貌,实则娇憨赤诚,孩童般心性,分明被苛待至此,却没有一丝怨怼之语。
“你父亲从前虽然只是四品主事,但徐家是京城盘踞了少说五六十年的大族,田地房契生意只怕不少,并非清贫文官。”
徐雪尽眉心微皱,反用看傻子的眼神瞧他:“但府里、百十口人、子女、众多,银钱哪有、够用一说。”
甄云濯火上心头,又生生压下来:“望族都该是如此人口。也有的是比你父亲官职低却人口更兴旺之户。寻常官商家,庶子女月银少说也有二十两,而你与你的侍女合起来竟只有十两?”他伸手去握徐雪尽纤细嶙峋的左手腕,上头的翡翠玉镯剔透碧绿,“这只镯子品相不算绝佳,勉强过眼。我听你今日要写字怕硌着你,而这只镯子轻一些,才给你戴上,大约也就三十两黄金。”
徐雪尽瞪大眼睛张开嘴,盯着自己的手腕,急的结结巴巴:“罪过!我哪里配、配用如。。。。。。如此贵重之物!”
他说着就要去摘,被甄云濯扯着臂膀一把抱到腿上。
“啊!干什、么?”徐雪尽又被一顿吓,这人是欺负自己现在反应迟钝吗?
这人目光陡然凶狠起来:“可我在你三哥徐奉深手上,见过与这个相差无几的禁步。他是庶出,你也是庶出,凭甚他用得你用不得?”
徐雪尽大受震撼。
“什!什,么!”
好啊,好啊!他再次捂着自己起伏的胸口,满脸气愤地看着甄云濯。
甄云濯这才稍稍心情好了一些。
也不知道徐府如何催眠于他,叫他拿十两纹银就心满意足地跟什么似的,醒来这么多日,对自己如何死的也不关心,一副心宽模样。
他不愿徐雪尽动气起伏,却也更不愿见到这样懂事的徐雪尽。
“所以,徐府对你。。。。。。”
“好!好啊!你、原是真的要、娶庶子、我三哥,为、为侧室!”
“所以,徐府对你一点都不好。。。。。。什么?”甄云濯的话戛然而止,一副被砸了个懵的状态,“什么?什么东西?”
徐雪尽抬起手指,指着他,满脸鄙夷:“徐奉、深,相貌尔尔,学问也、一般,你、你竟是、真瞧上了、这么个凡夫俗子,连人家、腰间禁步、都记得清楚!是不是、日日,窥探!”
“。。。。。。”
金五抬着茶点进来,就听见自家世子妃这“艰难”的指责。
他瞬间冷汗直下。
甄云濯这一刻心想,若不是你貌美若天仙,又在我心尖上,说这番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还窥探,他定要责罚。
“娘子。”甄云濯软了语气,心想万一是徐雪尽开窍吃醋呢?“娘子何故这样冤枉我?倒不如往我心口插两刀,我便是要窥探,也是趴在娘子房顶,瞧你温香软玉,如雪肌肤。”
说着手还揽上美人的腰,不轻不重地捏了几把。
金五原地石化,哎哟喂,这是他家世子?这和青楼里那些喝醉了调戏小娘子的浪荡官人有什么分别?
他们家主子,明明最是不解风情、不懂六欲、不恋风月的三不世子!这是谁!快,把他的世子还回来!
同样崩溃的还有徐雪尽。
这登徒子!摸摸摸,都看上徐奉深了还来摸他,把徐奉深娶过来摸不好吗?
“那你大约、只能看到我从床上起来,对着一个盆,又咳又呕,头发丝不注意还要垂进、铜盆里。”徐雪尽大约想了一下甄云濯趴在屋顶的视觉,诚恳说道。
甄云濯:“。。。。。。”他有时候觉得徐雪尽的不知风月,该是戏文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可真人明晃晃地告诉他,徐雪尽只是迟钝而已。
“所以、你对他、爱而不得,看我,死了好拿捏,带回家、聊慰相思?”徐雪尽一副你有无搞错的震惊,“他、貌若无盐,但我比你,都好看些。”
“。。。。。。”事情是如何朝比美这方向转变的?他果然不该对徐雪尽开窍这事如此急切。
“你、瞎。”
甄云濯、金五:“。。。。。。”
金五在后台实在忍不出笑出声来,怕主子责骂,赶紧放了茶点一溜烟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