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想到了一个又能挣钱、又能将定南王府底子弄清楚的法子,最好是让甄萍如痴如醉,骗着定南王府的银账钥匙,只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死掉,太便宜了。
徐雪尽扬唇一笑,面露如坐高台的运筹帷幄来。
林由杰看他这个样子,终于在陌生里找回久违的熟悉。学塾里的徐雪尽也会有这样的表情,每月定考排名的时候,他都这样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站在放榜的阁楼前。
那垂下的幕布上,榜首从来只有徐雪尽一个人。
林由杰轻笑:“徐雪尽,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额,不久前。”他神色骤变,露出些慌张来,手里捻着一颗花生米玩,扯胡话扯得十分正经,“诚然我想起来了,但是林公子还是该叫我一声嫂嫂,容与并不打算提及过去,你若是不介意,尽可当我没有想起来。”
。。。。。。不打算提及吗?
林由杰忍下一口气:“从前陈老是如何教导你的,你都不记得了吗?我们那一学堂的人,他唯独对你抱着登阁拜相的希冀,你如今就这样轻易地摒弃,真的对得起陈老?”
徐雪尽差点口水喷出来。
他这个人,除了长者和贤者,最听不得大道理,他家世子都不会对着自己指指点点,这个人凭什么?各人有各人的处世之道,轮得着你说?
徐雪尽登时冷了脸:“那敢问干林公子什么事?陈老也说过林公子天资不错,如果不贪玩闲散,也是栋梁之材,你又对得起陈老?”
林由杰被他突然的牙尖嘴利一怔,有些翻滚的怒气:“徐雪尽!你既想起来了,还甘心做他人榻上之客?那不是我认识的徐雪尽!”
去你娘的榻上之客,我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他算知道了,从前与林由杰没有什么冲突,并非是林由杰多么君子,而是他们压根就没说过话,没发觉从头到尾,他们都不是一路人。
这些世家出来的小姐公子,永远不懂得往下看,就像座上的皇帝陛下,看不见民间疾苦,也看不见朝堂波澜诡谲,只有皇权。
“那真是对不住你。”徐雪尽冷笑,“从前的徐雪尽媚上,如今是旁人来媚我,除此以外,我就是我,你从不认识我。且林公子不也一样吗?以前我是徐府庶子,配不上你们,你便不屑与我说话,而今我是你堂哥的世子妃,你恨不得弯下腰来供着我,与我在这说什么大道理?”
林由杰胸口起伏,不知是气的,还是心跳太快。
“我言语有失,但绝无此意。徐雪尽,从前不是我不和你说话,而是我姑苏林氏朝中没有门路,你看不上巴结我。如今我弯下腰供你,也并非因为你是什么世子妃。”林由杰平静下来看他,“我说过,你活着,我很高兴。”
我去。。。。。。徐雪尽冷峻的脸色稍微有些崩塌,被人直白戳穿自己以前的“谄媚”用心真是尴尬至极,确实姑苏林氏确实于他日后仕途没有什么门路,但他也并不全是因为这个才不去结交啊。那不是觉得林由杰是个好人,实在是不忍心去利用攀附吗?
“那多谢你高兴了。”徐雪尽拂袖起身,勉强冷着脸,“我们相安无事,大家以后还是一家子亲戚,你若非要来找我不痛快,我也只能将公子交给你的堂哥,咱们两个大男人就别搞什么妯娌之间互相看不顺眼的把戏了。”
徐雪尽对他抱拳:“告辞!”
玲珑昂着头,默不作声地收了桌子上徐雪尽没吃完的花生米,顺便再顺手擦了一遍桌子。她可不觉得这世上还有人和世子一样,看公子吐个骨头都是一脸溺爱。
她还是要维护好世子妃的体面的。
“徐雪尽。”林由杰叫住他,“你喜欢男人?”
“您是狗吗?”徐雪尽终于忍不住,他斜眼看他,眼尾无端勾出风情来,但神色却冷得瘆人,“多管闲事。”
林由杰不自觉捏紧了拳头,若是没见过徐雪尽也会听话讨巧,这样一身刺头他倒也没什么酸的,可偏偏有的人就会对着另一个人撒娇卖乖,又哭又缠,焉能不气?
他深呼吸几次:“你还记得曹程吗?跟我们曾在一个学塾,对你出言不逊过。曹家犯了事,又因得罪了世子,去年被贬黜了。世子曾在铜雀楼一个茶盏碎片就险些划断了他的脖子,这件事京城几乎无人不知,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
徐雪尽转过来瞪着他,靠眼神就打断了林由杰说话,他欲言又止,又调头噔噔噔地走回来,怒气冲冲地看着林由杰。
“。。。。。。”林由杰被他瞪得一愣,“你、你要说什么?”
他拍拍自己光洁的额头,咬着牙跟笑了笑,然后转头磕在身后的柱子上。
砰地一声。
“公子!”玲珑捂着嘴惊声尖叫,慌忙冲上去捂着他的头,“你干什么!”
她急得压低声音:“你疯了吗公子!”
龙井几乎瞬间就从屋顶翻了下来,一脸“我完蛋了”的表情。
“徐雪尽。。。。。。”
徐雪尽轻拂开玲珑的手,也满脑子“我完蛋了”。
啊啊啊他答应了甄云濯不让别人碰他的!玲珑你害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