霆玉叫住露白。
夜色下少年回头,冲着霆玉笑了笑:“霆玉。”
“你确定要这样救关岭?”霆玉突然说。
“不会吧,主子都同意了,你还来说我。”又是这样没心没肺的模样。
霆玉叹气:“关岭此人重情义,他该是真准备了自己受罚,说这些话也是为了试探你。但你若真的为了他能平安而推出其他人,就不怕他和你生分吗?”
露白愣住。
“你自己想吧。”
又只剩下他一个人。露白微微闭了眼,只想到了关岭可怖的后背。无所谓,他们本来就只有利用,无所谓……生不生分。
——
春猎定在了二月初七,猎宫早早洒扫好,只待天子到来。
徐雪尽倒是第一回跟着浩浩汤汤的队伍出京城,一路上趴在马车的窗户前,正逢孙孟京骑马跟着禁卫军路过,与他对视一眼。
“呵呵。”徐雪尽帘子一拉,嫌弃明显,“说起来这段时间都在乱除夕夜宴的事,若阳那边……”
甄云濯将半抱进怀里:“睡一会,还要走两个时辰。”
“我问你话。”倒是乖巧地任搓扁揉圆。
甄云濯笑:“在着手,若阳情况比我想的复杂,一直没机会向孙孟京问个清楚。不过我看他这样子,与其说是同谋,不如说是求救。”
世子身上的味道太好闻了。
徐雪尽忽然就有些困倦,他偎在甄云濯怀里,暖烘烘的,即便马车里只恨铺上十层棉花,都不如他怀里软。
“啊,那此次春猎机会正好。”徐雪尽打个哈欠,“我们可不能放弃泓鹿郡府,你提醒了我,我往后还是对孙孟京客气些。”等他们大事成了,再报仇不迟。
甄云濯脸色冷下来,没叫徐雪尽看见,话语还温柔:“睡吧,你近来为了骑马多劳累,再想些事情,要长白头发。”
“那不行!”徐雪尽锤他一下,赶紧闭上眼,“我睡了,我这头头发可是连大夫都要夸一句美的!一根都不能有!”
“好,一根都不会有。”甄云濯微微抬手,掌风掠过,“亲一下。”
孙孟京本还郁结徐雪尽如此不待见他的嘴脸,就叫王府的马车帘子又掀起来,他瞟眼过去,却如坠冰窟。
玉雪的人窝在另一个男人怀里,娇柔不堪的姿势,甄云濯低头吻他,而后抬起眼看孙孟京,双眸里迸出凛冽冷意,嘴角却还含着笑意春情。
帘子又合得严丝合缝。
“还真就一下啊。”徐雪尽不满地撅嘴,“你这几天晚上为什么都不亲我啊?该不会是色衰爱弛了吧?”
也不想想之前还没洞房就亲个没完跟瘾君子似的,怎么现在还突然守戒了?
“甄云濯,我最近是因为骑马操劳不少,可是我每日看铜镜都觉得自己容颜依旧啊!”徐雪尽摸自己的下颌线,无名火起,“你这和负心汉有什么区别!是不是要和离啊你?”
甄云濯:“……”好大一口锅,直接又把他气笑了,“你每日不是腰痛屁股痛就是腿疼,我多碰你一下都怕伤着你,时时小心伺候着,你只顾自己舒服全不管我是吧?”
说着就用腿顶了他一下。
“……”徐雪尽秒变脸,直接把铜雀楼里的见识都用上,“好官人,我与你开玩笑的嘛?哥哥怎么这么没有情趣的?打是情骂是爱嘛。”
“闭嘴吧你。”甄云濯将他脸兜进胸口,很是生无可恋,“你少学这些东西,威力太强,欲火焚身都能寒凉入骨。”
徐雪尽:“……”
此次多来年轻一辈,除了一些老臣,徐雪尽只认得一个西陵平廊。还是那副高深莫测、温和有礼,但每每看人总让人觉得有压力的模样。
西陵家的人大概都是如此。徐雪尽匆匆扫了一眼,窝回猎宫营帐准备睡觉。
甄云濯身负护龙的职责,狩猎头几天都只能伴驾,他害怕与人闲话也不想受谄媚朝拜,就称水土不服躲起来发呆,研究研究猎宫地形图。
他们都是男子,此次玲珑不便跟来,金五便荣升传话的信鸽,遇着新鲜事就来和他说:“世子妃,你猜猜奴才见着谁了?”
“你自小跟着世子什么大人物没见过?”徐雪尽懒懒看他一眼,翻了一面画册,只差将地形图刻在脑子里,“说吧,见着谁了?”
“奴才见着余贵君了!”金五亢奋地挪到他身边,“主子不知道,贵君的营帐都快被围起来了,这里好多人五年来都没见过贵君呢。”
徐雪尽微微有些意外:“除夕宴这位贵君就没在,我还奇怪呢,怎么陛下都不带他出来吗?这么大张旗鼓封了男妃,怎么搞的好像见不得人。”
金五摇晃手指:“世子妃这回错得离谱,才不是见不得人。陛下将贵君当眼珠子疼,是唯恐别人一窥颜色,又怕迂腐老臣给贵君气受,这才藏着掖着,这还是第一次带贵君来春猎呢。奴才方才凑近看了,就一眼,贵君真的气度非凡!”
“藏着掖着……”徐雪尽喃喃。
“要我以为世子妃已经是最美的男子了,原来还有余贵君那冷如天上月的清冷神仙,奴才今日真是大饱眼福!”金五撮着徐雪尽,“不如世子妃也去递个名帖?万一贵君就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