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我在大理寺门口哭了吗?”徐雪尽眼睛还红着,脸上泪痕已经虽然擦干净,仍然明显。
甄云濯果断摇头:“没有,容与从来不哭。”
一直跟在身边的龙井微微张嘴,不愧是世子,这随机应变的能力,佩服!
徐雪尽放心地点头,笑意欣慰:“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若是有人嚼舌根……龙井!”
“啊?在。”龙井骤然被点名,有些慌,已经在想着怎么帮世子妃转移话题了。
“我方才没哭,但保不齐有人会污蔑我,大理寺不过千人,你每个打一顿警告他们。”徐雪尽手掌横在自己脖子上,“不许在后面造谣生事!不许编排我!”
龙井:“……”世子妃是真看得起他。
甄云濯看他眼睛瞪得圆,显然没在装幽默,是真的在意,忍不住笑出声。
“你干嘛?”徐雪尽转过来看他,眼里分明在疑惑是不是在笑他。
甄云濯低头亲了他一下,捏着他的脸揉:“我娘子怎么这么可爱?”
“哎呀!”徐雪尽猛地推开他,气的左顾右盼,捂着脸含糊不清,“你要是想和我同归于尽一刀就完事了,让我丢人大可不必!”
说完转头就走,还用斗篷上的绒毛捂住了脸。
呵,爱要面子。
徐敬被判了问斩,徐府家司全部充公,成年男女均贬为贱籍流放至边境做苦役,未成年的则没入教廷司。
丞相借此由头快翻了东厂也没能找到金日草是东厂给的证据,但死了一个凤卫官牵连出来的东西也让东厂元气大伤,颂莲担了个治下不严的罪名,罚了些银子收了些不要紧的小权草草了事。
朝中一下子空了两门要职的尚书,皇帝每日都在为择能居上烦躁不已。
兵部侍郎刘若覃本已得了皇帝属意暂代尚书职管着兵部,,狗腿者已然先先叫上一声刘尚书。却没想某日下朝在家,刘若覃爬梯子房顶给幼子摘掉落的风筝,意外摔下来,断腿不说还磕着了头,醒来后说话都不利索,总是反应慢,犹如半个痴呆。
皇帝愈发阴沉。
“你看看,都是些废话!”
一沓奏折落在甄云濯脚边,他弯腰一本一本捡起来。
甄淩弘凤眼斜挑:“不必捡起来,朕看见就烦,都挑得些什么废物?张玉,这才上户部一年,去年科举的新官员,这也好意思提在尚书里?真当朕是傻子?”
皇帝早落了个铁血的名声,屠皇族的那两年,甚至也有残暴。不论这是个什么君主,都是让人畏惧的对象。
侍奉笔墨的太监早就吓得伏在地上发抖,甄淩弘五官又凌厉,天子一怒无人不胆寒。
甄云濯翻开这几本奏折,草草看了几眼,然后皱着眉摇头:“要臣弟说,那刘若覃也是个不成器的,摔一下都能摔瘫痪。”
“朕何尝不知道刘若覃不是个上上选,但他侍郎位多年,也算有经验。”皇帝喝了一口茶,已经平息了许多。
“切。”甄云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这人也是个绣花枕头,秦隋刚出事的时候,臣弟的城防营冬补乱成一团,快一个月没个消息,若不是那个什么齐右丞,现在禁军都还没轮上冬补呢。我看皇兄也别生气,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只是现在臣弟的军马事该找谁商议啊?”
他说的很无所谓,也不在意皇帝就坐下来喝茶,拿着这些被丢掉的奏折啧啧称奇,一会儿评文笔,一会儿捡错字:“看看这个,‘正所谓黑子说。。。’黑子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那是墨子。皇兄快砍了这人的头!”
甄淩弘被他逗笑:“那是他连笔太快,下头四个点儿看不清楚。”
“写给皇兄的奏折都这么不认真,杀了杀了!”
“你在外头少说这些话,否则御史又要参你。难不成你训你的兵也这般喊打喊杀?”甄淩弘无奈摇头,却是被他提了个醒,“将兵部的日志拿上来朕看看。”
甄淩弘翻看着兵部这一个月来的述职日志,眉头时舒时展。
“臣弟那都直接一脚踹上去。”甄云濯看着甄淩弘表情不对,问道,“皇兄怎么了?”
“你说的齐右丞。。。。。。是从前一直跟着秦隋办事的那个齐煌晋?”
“啊?哦,好像是这个名来着,那人不爱说话,臣弟老记不住他名字。”
皇帝招手,侍监赶紧送上百官名录。
甄淩弘翻着翻着就笑起来:“真有意思。这个齐煌晋在户部好几年,从无错漏,藏尸案里也没有丝毫沾染,干净得很。”
堂下人不解地看向皇帝。
“秦隋出事兵部乱成一团,刘若覃还屡有杂乱,这个齐煌晋确是将所有烂账都理得清楚,只不过时间长了些。你翻翻看你手上的奏折,有一个人提起齐煌晋吗?”
甄云濯再次一本本打开合上,满目惊讶:“还真没有,照皇兄说,此人能力不错,为什么没有一人保举?”
“呵。”甄淩弘冷笑,没有多解释,“传下去,晋齐煌晋位侍郎,暂代兵部尚书之位。”
甄云濯兴致缺缺的模样:“无趣,既然皇兄下旨了,我现在就跟着皇兄的宣旨官去兵部一趟吧,这个齐煌晋不爱说话,我想到就头疼。”
“不会讲话会做事就行。”甄淩弘玺印一盖,“先让他暂代一段时日,年后再升尚书堂正些,你去吧。”
“臣弟告退。”
“等等。”甄淩弘抬眸看他,“朕罚了定南王府五千两黄金赔给你的世子妃,皇叔消气没?”
甄云濯步伐一顿。
他目光幽遂,转身时又笑得没心肺:“皇兄这话说的,我爹哪有生气?”
“皇叔和你都宝贝那位世子妃,只可惜他新疾未愈,冬至家宴也见不得一面,否则朕真想瞧瞧。”皇帝笑得温和,看起来深明大义,“皇叔不生气了就行,定南王府虽不再承爵,到底是皇族,还是要给些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