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终究没和王府生隔阂,但圣旨一下六州却遭了大罪,守着国门的将士们几乎成为放逐的臣子,逮着时机就要降死罪。甄宁熙长阶前磕求过,最后也只能勉强保住一帮老东西的性命,皇帝更以中原民之生息为由,不再优待六州。
人人常说,宁做他乡饿死鬼,不做六州苦寒兵。
秦隋倒是会说话,三言两语将越州困境说得更惨了些,给余贵君盖寺庙有钱,却没钱送往六州边境,就连岳红楼出兵都要扯着军饷。最后提点提点,再一切都赖到徐敬头上。
新仇旧恨,何文秉打得好算盘。
他想要定南王府的万贯家财,也要徐雪尽和昌盛王府发难才行。
甄云濯面上还笑着,眼里都是寒霜:“想派赵五谷出去,是因为不信任其他人,但凡和六州有点渊源的,都是眼中钉肉中刺,索性城防营在棋盘上越来越废也不是一日之功了。”
“我们现下该如何?”
“也不能如何,一座山上两只老虎,得先死一只别人才能上去,如今户部和兵部对立,正好。”
甄云濯下意识地摩挲手指,像在捻弄什么,只是动作已然做了,他才发觉自己食指与拇指之间空无一物。
原来把玩徐雪尽的头发,已经成了习惯。
“我截了消息,有五千旦粮草运过白河谷,只消岳将军剿匪成功,便送进越州。秦隋和丞相应该都不知道,消息是独自跟着我父亲的家书传来的。”
五千旦?隐秘地传消息?甄云濯来了精神,又随意指了个人骂一通,秦隋的侍从看了两眼,又转回去,他这才靠在椅背上神情倦倦:“粮草来自哪?”
“东洲,跟着一批运往西境的丝绸出来。”
甄云濯喝了一口茶:“知道了,大约有人知道你是我的人了,消息是告诉我的。”
风里片刻静谧。
“别担心,你做好自己该做的。”
甄云濯站起来,远远能看见一点皇城的影子,是望月楼。大概拖不到除夕,再过段时日,就是时候去给太后请安了。
“世子!世子!”龙井策马进来,在演武场门口停下,恨不得轻功飞过来,“世子妃说心口不舒服!”
甄云濯脸色几乎瞬间就白了个透,他一套动作翻身上马,扬起的尘还没落下,人就没了踪影。
齐煌晋跟很多人一样掩面咳嗽了几声,然后再次低下头。
秦隋回来的时候,甄云濯早就走了些时候了,听侍从回禀了方才的情况,原地笑起来:“我们这位世子,就算有什么狼子野心,也栽在一个男妻手上,我看相爷是有些小题大做。”
他走过去,看到赵五谷和一个被他撩倒在地的小兵说笑,无非是几句“德行!太弱了!”,然后又嘻嘻哈哈起来,浑然的废材模样。
“我记得赵将军是出身京城赵氏的。”秦隋走过来。
赵五谷看他是尚书,整天见就参他们,又没好颜色又怂:“是是是。”
“也该有些赵氏的风范,好好努力才是。
赵五谷一脸不解地抬起头:“你说啥?”
秦隋无语至极:“没说什么,赵将军好自为之,大好的前程。。。。。。”话没说完,秦隋没了耐心,赵家七子,本也不是什么值得看重的,不过占着一个和六州毫无干系的背景,才能被相爷和陛下看上想提拔而已。
他淡淡看了一眼还原地傻笑的赵五谷,直接走了。
“秦尚书走好啊!”看起来五大三粗的男人送走了秦隋,赵五谷转身时眼神就变了,他啐了一口,带着烦躁:“什么东西。”
秦隋离开北校场的时候正好路过了之前赵五谷被甄云濯抓包的木桩群,他看了一眼,没多停留,然后离开。
那根背光里已经裂开的木头站立着,薄薄的铜片钉在上头不太起眼,快是近黄昏的时辰了。
作者有话说:
世子:我们城防营又名国家大剧院,全是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