霆玉转身,刚想说话,看到少年郎冷着脸,目视孙孟京消失的方向,已然没了方才端庄或惊诧的半分模样。
倒有些像动气的甄云濯。
“世子妃放心,主子和王爷王妃都不会放过任何伤害世子妃的人。”霆玉低着头,轻声回禀。
“霆玉大人刚才看到了吗?”徐雪尽目光都是冷意,“这是个疯子。”
霆玉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我没有受伤,你也踢了他一脚。听到他刚才说的话吗?会带着泓鹿郡府亲自登门。”徐雪尽稍微平了一下心里的怒气,“他只怕是故意得罪我,要个单独登门的机会,此事不用宣扬到王爷那里,我自然会和世子说个明白。”
霆玉颔首:“主子说过,世子妃的事没有小事。”
徐雪尽微微笑起来:“我听玲珑说过了,霆玉大人对我也有救命之恩,今日之事叫世子知道了,只怕二位都难逃一罚,便当我还个人情。你们自然准备一番说辞,失职一话,就不要说了。”
霆玉微怔:“是。”
“你遣人送我回去吧。”徐雪尽拂袖离开,顺手提了一把被吓着的玲珑。那个刚才要提剑砍人的少女腿还在发抖,“站直了玲珑!别丢脸!”
玲珑小心扯着徐雪尽袖子:“站不直。。。。。。”
“。。。。。。”
霆玉站在原处,人走远了才发现徐雪尽站过的地方遗落了什么。
他走过去,捡起一条浅紫色的冰丝流苏,该是徐雪尽腰间玉佩上脱落的配饰。
“世。。。。。。”他握着流苏抬头,那个身影已经消失在庭院尽头。
天上明月高悬,桂香四溢。霆玉将那段流苏拢进衣内,整个人似融入了阴影里,不曾存在过。
徐雪尽回到内寝的时候已然完全冷静了。
他回溯方才孙孟京可怖的样子,越发觉得事情不简单。此人从前虽好捉弄他,但比起那些总在背后口出恶语的人,也算得上个正人君子。
起码不是个恶人。
想想自从落水养病到如今,也是快两年没见过孙孟京了,这期间发生什么事,能使得一个人蜕成疯子恶鬼?
呸!谁在乎?这疯子。。。。。。什么东西!
说到底还是那个“亲自登门”。
泓鹿郡府和相府关系密切,孙孟京新科探花,他们与昌盛王府向来没有关联。是何文秉怀疑什么?还是孙孟京见他还活着,恐他翻旧事要试探?再或者,他们就是铺棋盘要他性命的幕后之人?
他今日难道真的有疏漏?连徐亭贞在场他都没分过一个眼神。
徐雪尽沉默坐着,一时出神,连换衣服都忘记了。
“我以为娘子会换了衣服去洗沐。”甄云濯回来,看到徐雪尽还呆呆坐着床榻上,面露温情,“要不要我帮娘子换衣服?”
徐雪尽慢半拍仰头看他,闷闷道:“你回来了。那倒是不用了。”
他伸手解自己的腰带,有条不紊地除了禁步扔在一边,正要脱掉这身紫气东来,忽然被人轻柔捏着下巴抬起来。
“脖子怎么回事?”
“啊?”徐雪尽呆呆看着他,然后推了甄云濯的手爬起来到铜镜前,才见自己喉结处有两个明显的红痕。
“。。。。。。”他面露不悦,声音夹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大概是我自己揉出来的。”
孙孟京是真没用力,还不如他后头搓那几下。
好容易平静下来的,更生气了。
甄云濯站在他身后,眼里没有温度,他将人拉过来,握着徐雪尽的脖颈仔细看。自己的拇指和食指刚好压在那两处,喉结旁左上右下,若是个行武之人,轻轻用力,徐雪尽就可窒息而死。
“谁掐的你?”
徐雪尽睁大眼睛,竖起拇指:“哇,你好厉害啊。这都能看出来?”
甄云濯面不改色地盯着他,连吐气换息都没有。
“……”
徐雪尽深知自己这个玩笑开得不合时宜,便也不再嬉皮笑脸:“孙孟京。这疯子突然出现,让侍从挟制玲珑,又掐了我。”
徐雪尽稍微琢磨了一下,赶紧补充:“但龙井大人和霆玉大人很快出现,所以我们没什么事。”他一脸别扭,又想上手去揉脖子,“但我被他碰了总觉得浑身不舒服,就一直在揉,想必是我自己揉出来的。”
“别碰。”甄云濯按住他的手,这回终于放缓脸色。他轻轻抚过那两个地方,觉得胸口一股气上涌,“你换衣服,先去温泉房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