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中之时,徐雪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除了那双腿还是不大利索,已然和常人无异。他总忐忑自己吃喝赖在王府,却都不去正经拜见一下王爷王妃,但甄云濯气定神闲地安抚道:
“娘子如今站起来走两步都踉跄,若去我父母面前一跪就栽在他们身上起不来,也太失礼了。你莫急,待完全好了,再去拜见,也好商议你我二人婚事。”
“。。。。。。”我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丢脸之事?
听到婚事,徐雪尽掩着胸口,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我确实还不大好,心口难受得紧,世子说得对,我这副样子去拜访王爷和王妃确实不妥。”
“娘子,你昨日吃了一整只烧鸡。”甄云濯凉凉拆穿,“梁大夫说了,你现在只有腿脚不方便了,娘子的胸口好得很。”
徐雪尽身子一僵,然后讪讪松开了手:“这、这梁大夫真是。。。。。。前日里还和我说我看着是胸闷气短的模样。”
甄云濯笑着看他,又一手把人抱起来。小公子脸色骤变,一张狐狸脸煞白煞白:“世子说话就说话,莫要动手动脚,我如今已经是个清醒的人了!”
“娘子胸闷气短是我失职,来我给娘子揉揉。”甄云濯笑了一下,说着手就要覆上徐雪尽的胸口。
徐雪尽刷地按住他的手,一脸讨好:“我不难受,不劳烦了,不劳烦了。”
甄云濯笑着收了手:“娘子也休养了这么些日子,想必也很无趣,要不要见见故人,说说旧事?”
感觉到腿上的人一僵,随即表情变得怪异。
徐雪尽笑的极其难看,掩饰一般地拍拍甄云濯的肩膀:“我不无趣,我极其地不无趣。”
故人?他还有什么故人可见,什么旧事好说?要说如今还有什么遗憾,便是他那个可怜见的婢女玲珑,但以徐雪尽如今寄人篱下的姿态,也是帮不了她的。
待他全好了,试会找到玲珑替她赎了身契,给她一笔钱,离了。。。。。。离了原来的主家。他已然“死”了,徐府恐怕不会多善待玲珑。
剩下的钱,就全数给甄云濯吧。
除此之外,故人旧事他是一个都不想沾染了。
徐雪尽看着甄云濯扯出一连串极难看的笑容,然后回避似地垂了眼睛。
“娘子莫非到现在还对徐府抱有希望?”甄云濯把玩他衣服系带上坠着的珠玉,语气不善,“人生在世不应当这样迷糊着过。”
徐雪尽撇嘴,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怀霈想,娘子应该更恩怨分明一些。”
“可我不想再做徐雪尽了。”少年看着天空仰叹,“除了这个名字是阿娘给我的,我都。。。。。。不想再想起以前的事了。”
甄云濯看着他痴痴地看着艳阳天,像一只想要飞走的鸟。他还是狠了心,捏了捏徐雪尽的下巴:“真的不想见?”
“不想。”
“也不想知道?”
“不想。”
“玲珑呢?也不见吗?”
“。。。。。。”徐雪尽瞪着眼睛转过来,有些不可置信,“玲、玲珑?”
甄云濯挑眉看着他。
“我见。”徐雪尽放弃挣扎。
玲珑是从昌盛王府的南侧门进来的。
“玲珑姑娘,南侧门进来就是我们世子和世子妃的院子了,姑娘以后若要进出府门,就记得走这条路。”金五帮玲珑开门,看上去格外讨喜的脸上都是笑容。
玲珑犹豫着,看着这道和徐府正门差不多的侧门,有些腿软:“世子和世子妃。。。。。。敢问小哥,世子妃是谁?”
金五一副你开什么玩笑的表情:“当然是你们家四公子啊。”
少女白眼一翻直接跪下来了,把金五吓了一跳,忙上来搀扶她:“玲珑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玲珑也不顾男女授受不亲,撑着金五脚底还在打滑,一开口竟是哭了出来:“老天爷啊。”
金五:“?”
虽然娶男妻是件稀罕事,世子妃这个名头不管亮堂处多么好听,说到底还是一个七尺男儿雌伏于人,名声确实不太好。但我们世子好歹也是最尊贵的皇族,又一表人才,不至于叫世子妃的婢女伤心成这样吧?
“那个,玲珑姑娘,我们世子真真是人中。。。。。。”而且对世子妃很好的。。。。。。
“老天爷啊,你可开眼了!终于让我们公子嫁进豪门了!”玲珑拽着金五的领口,哭的稀里哗啦,“昌盛王府世子妃的一等婢女月银是多少,快告诉我!”
金五:“。。。。。。”
玲珑哭过一道后,强装镇定地进了昌盛王府的门,她抬头看,富贵檐下的燕儿都油光水滑,又忍不住要掩面哭泣。
“哎哎哎,玲珑姑娘别哭了。”金五在她抽气的瞬间赶紧递上一方干净的巾帕,“姑娘一会儿见了世子妃可别这么哭了,我们世子。。。。。。”
最讨厌人哭哭啼啼的。金五话头一止,自己先面露疑惑:“哎?可是世子妃醒来后就哭了好几回啊。”
“哦哦哦,我不哭。”玲珑接过他的手帕猛擦脸,然后顿了一下,她看着手里柔软的手帕,压不住哭腔地问,“我以后也能用这种手帕吗?”
金五:“额。。。。。。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