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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心头血（第1页）

“我、我是不是该装中毒了？”徐雪尽依偎在他肩头，不是娇羞情态，是无法直视。

他见不得甄云濯这样乞求而诚挚的目光。

不该这样。

甄云濯是他的主君……不、不该来乞求。他要什么，他都会给的！这条命，这这辈子……他们、已经是夫妻了啊。

“是。你晕倒吧。”甄云濯不欲逼他什么，只是爱怜地摸了摸他的脸颊，“娘子，别怕，我不要你什么。”

求求了！你要点什么吧！徐雪尽内心痛苦，连身体都不适起来，他演技已经这么好了吗？连中毒都能入木三分了。

他抓住甄云濯的衣襟，目露难以置信：“不对劲。”

然后忽然掀开车帘：“停车！”

街上人来人往，他一张苍白的脸骤然出现，寒风吹起青丝，像突然入世的仙人，惹人注目。

“世子妃？”金五扶住他跌出来的一边手臂，忽然见他一口鲜血吐出，殷红散落，犹如花坠地一般。

“徐雪尽！”

“含羞花，不是毒，是克。与他在用的一味叫做荆白的药相克，会生毒性，但最多不过高烧两日。”梁弄还从没这么正经过。

他眼里的挫败和绝望那么显然：“怀霈，你要我怎么做？”

徐雪尽沉睡着，面色还好，身边抱着他的人却满脸衰色。

甄云濯一张脸白得惊人，像个将死之人，说几句话都费劲。他的胸口裹着纱布，一屋子血腥气不散。

“为什么会这样？”这样摇摇欲坠的人，却小心而固执地把徐雪尽抱在怀里，脸上惊惧未退未消。

梁弄垂眸：“因为化疆没有解药。这味毒和你的病一样，自始至终只有一种解法，就是美人恩。可蛊不是药，是另一种以毒攻毒的法子罢了。你一直都知道，徐雪尽不能再中任何一种毒，美人恩只是将他体内的化疆压下去，毒就是引子，轻而易举就勾出来了。”

“可是定魂玉在他身上。”甄云濯伸手拂过徐雪尽的胸口，那枚玉坠好好的在他身上。

“我也曾以为定魂玉百毒不侵，是最好的保命符。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但还好有定魂玉。”梁弄唉声叹气，“若没有这个石头，他现在已经是活死人了，就和之前一样，魂死了，五脏六腑还活着，直到枯竭。”

“为什么？”

梁弄重重叹气，欲言又止。

“为什么？”

“因为美人恩，我说了，它不是药而是蛊。不论是雄虫还是雌虫，美人恩在剖出来献祭之前，一直都在靠人的精气血气养着。就如同你现在体弱，越发受不得一点刺激，是因为你的雄虫在供奉徐雪尽体内的雌虫。而他虽佩戴定魂玉，却被雌虫吞噬了太多元气，若我没猜错，这块石头现在在你身上也是一样的，只怕不再是百毒不侵了。”

也正因雄虫供奉，甄云濯才能剖心头血喂给徐雪尽将他救回来。

上一次是一滴，这次就变成了一个时辰，下一次，甄云濯就要血尽而亡。

“原来如此。”甄云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喃喃重复，“原来如此。”

“怀霈。”梁弄无情地告诉他，“含羞花和荆白的相克连毒都算不上，但这世上有的是奇毒，任何一种轻轻一碰，他就必死无疑了。能救的法子只有美人恩，与救你是一样的，剖一只吸了心头血一整年的雌虫喂给雄虫，重塑新生。”

“可是这世间只有一对美人恩，也只有一只雄一只雌。你这次还能剖心头血喂他，下次，就别无法子了，化疆也不可能等一整年人才死透。”

他看着甄云濯，很是残忍：“你们两个，注定只能活一个，雌虫在他自己体内，你救不了他。趁还未情根深种，听我的，早日取蛊吧，虽然不足一年，但治你足够了。”

暗箭难防。他们已然对徐雪尽严防死守，这么久以来，徐雪尽出府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可日后他还要进宫、要出去、或是离开。

想要徐雪尽死的人却还在。

徐雪尽若死了，雌虫会一起死在宿主体内，那么甄云濯就只有另一半定魂玉这一条活路可走了。

他们本还有时间。

可甄云濯今日又剖了心，动了气。

那把刀已经落在他头顶了，不过悬私。

“你怎么知道，情根还未深种？”甄云濯突然问他。

梁弄噎住，然后突然站起来，他气得胸闷气短，也要似徐雪尽一样呕出一口血来：“甄怀霈，这就是你说的心里有数？你知不知道你不是一个人活着！你父亲！母亲！夏州千万冤魂！六州翘首以盼的将士们！你都不管不顾了？是吗！”

甄云濯只是笑，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我还有时间，不是吗？”

“时间？你没有子嗣，天下得来你能给谁！这是你和我说的时间？”梁弄颓然地坐在地上，“我、我发誓，我会用一生所学保护好徐雪尽，会让他活到八十岁寿终正寝，你取蛊……你取蛊！”

“梁弄。”

他语无伦次，“不取也行，你找个女人，娶个妾室，留下血脉……江山不能后继无人，你们鹣鲽情深，日后死哪都行。”

“梁弄。”

“怀霈，我们将所有重担给你，国恨家仇，是很自私。可是怀霈，不成功便成仁，你不坐上去，所有人都会死……你得活着啊。”他掩面哭泣，情难自抑，“我对不起你母亲，我学艺不精，是我没有琢磨透这个蛊，我不该答应你种在徐雪尽身上，我不该……”

“世叔。”甄云濯声音很轻，是没了力气，他上一次叫他世叔还是黄口小儿，后来长大，这人没大自己几岁，就不再叫得出口。

梁弄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