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薇并未上前一步,她只是看着城卫军一步步的动作。
奚明越也没有回头看一眼奚薇,不知内心在想些什么。自从那日摇红逝去,他已经变成了一副空壳。
也许,不需要多久,奚薇就能收到他的死讯。
没有求生意志的人,在那样惨烈的边城,是活不了多久的。
最后一步,城卫军与狱卒交接,守城的士兵合力打开高大的城门,狱卒拉着囚车缓缓离去,车马流转的声音被雨声掩盖。最后,连人影都被密集的雨线,再也看不见。
“呼——”奚薇重重吐出一口气,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
她是奚明越的血缘上的妹妹,而这是她继承的仅剩的一点点亲情。
“徐晏,”奚薇走到徐晏身前,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我们走吧。”
徐晏端详了几秒奚薇的脸,然后从她手中接过伞柄,“我来吧。”
“好。”
一柄油纸伞,绘了精致的仕女图,在细密的雨滴的冲刷下,沿着伞骨形成一道道雨帘。
雨愈来愈大,狭小的空间下,两道人影越走越近。
白日里大雨连绵,傍晚天突然放晴,太阳的余辉热烈非常,紫薇苑里青石板都只剩下浅浅的水迹。
夜深更是星子洒了满天,月亮羞答答藏在云间,只露出半边冷白色。
宽阔的紫薇苑小花园里,一簇簇嫩黄的夏菊招摇,花香扑鼻,是赏月的好地方。
奚薇约着徐晏喝酒。徐晏本想拒绝,但想到奚薇今日白日里不痛快,略一迟疑也就答应了。
奚薇不知从哪里找出一坛子酒放在石桌上,又搬了两个躺椅围着石桌。
徐晏白日练了会儿腿脚功夫,正在洗漱。奚薇独自等着,耐不住寂寞挤到夏菊花簇里摘花,也没有折断枝茎,从花朵上扯了不少花瓣儿,悄悄地拢在掌心里。
徐晏洗过澡,没有平日里穿得那么紧实,随意披了衣衫,领口颇大,露出半圈浑圆。她又折起袖子,一双又直又长的玉腿走路带风。
等徐晏走到躺椅上准备坐下,一直背对着人的奚薇忽然转身,手里的花瓣洋洋洒洒落在徐晏的身上。
刚洗过澡,头发上还落着水珠,浑身潮气黏住了花瓣,几点嫩黄贴在徐晏的发间、颈间,浓郁的花香扑面。
徐晏:“……”
奚薇突然犯怂,眼珠子滴溜滴溜转,倒了两杯酒,颇为生硬地转移话题:“徐晏,梨花白,喝,是我特意搜罗的好酒。”语气干巴巴的。
徐晏也不好说什么,执起酒杯轻嗅,酒香清冽,小抿一口,清甜中带着辛辣,不醉人,滋味却极好。
徐晏不爱饮酒,即使是醇香的梨花白,也只克制地小酌一杯。奚薇虽然表面像是已经好了,但心里不畅快,就一杯接一杯,酒气上脸,一片红彤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