撵走窦长宵以后没过多久,北城的天突然阴了起来,临近傍晚的时候,从天空开始飘下细小的雪花。世界阴沉却宁静。
趁着雪势不大,宁烛让林姨早点回去,免得再晚点时地面覆上一层积雪,道路湿滑危险。
林姨应了一声,便走了。
天光尚未彻底暗下去,宁烛手肘支着窗台,看窗外纷纷扬扬的雪景。
每次这里下雪的时候,他都会想起海城。海城的雪不像北城这么温柔,沿海城市风总是很大,狂风席卷着大片的雪花,能够清晰地看见由雪花描绘出的风的形状,笔触狂放又悍戾。
有时候碰上极端天气,台风和暴雪不巧凑到一起,场面便更加骇人。
一夜过后,地面裹上一层银装。宁烛第二天本来约了魏庭风打台球,然而对方见外面积雪挺厚,突然犯懒,很不厚道地临时变卦了。
宁烛就没再找其他人,拉了把靠背椅到客厅,给自己泡了杯热茶,接着抱着滚烫的杯子在窗前坐下了,像个小老头似的无所事事地看着窗外发呆。
下雪的时候,宁烛总是很容易产生困意,他身体里病变的感受幸福的系统也会短暂地重新接通,体会到年幼时无忧无虑地趴在窗台上看雪时的安全感。
这时,大门处突如其来的叩门声打断了他的惬意。
宁烛转头看看,放下茶杯站了起来,走过去时又听见门锁“嘀”的一声,提示门口的人指纹无效。
鉴于窦长宵昨天放话说“那我等着你赶”,宁烛昨晚分外无情地把对方的指纹权限给删除了。
他没作声,也没开门,安静地从电子猫眼里往外看,果然瞧见门外的Alpha微微歪着头,垂眼看着门锁的方向,意识到自己被删除了权限之后,有点不太开心地皱起了眉。
宁烛在这头倒是看得挺快乐。
窦长宵又试了一下,当然还是无效。
宁烛看见对方拿出了手机,在给人发消息。
接着他衣袋里的手机就收到信息振了振。门板的隔音效果很好,但宁烛还是担心这动静会被外面的人听见,彻底关了静音才看消息。
窦长宵没问他门锁的事。
【长宵】:在家么。
宁烛故意磨叽了两分钟才回复。
【宁火虫:】打雪仗去了。
【长宵:】……
【长宵:】什么时候打完?
【宁火虫:】不知道,打得正忘我呢。
【宁火虫:】噼啪!
他手动打了个音效。
【长宵:】。
【长宵:】跟谁呀。
【宁火虫:】朋友,之前提过的,你们医院腺体科的魏医生。
宁烛像窦长宵昨天给他看发票似的,把跟魏庭风约定打台球的聊天记录掐头去尾地截了个图,只剩下约时间的几句,发了过去。
他发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大可不必跟窦长宵解释这么多。他俩什么关系呢,他管得着我么?
他又看了看那句“跟谁呀”,只是三个字而已,宁烛却觉得窦长宵的态度有些别扭的小心……让他颇有点不适应。毕竟对方此前可是敢骂自己这位金主“混蛋”的。
回完消息,宁烛往门外看了眼。
窦长宵还戳在他家门口,没有要走的意思。
宁烛犹疑地想:这小子不会准备站在这儿等他打完“雪仗”回来吧?
又过了几分钟,窦长宵终于是一脸失望地下楼去了。
宁烛重新抱起他的茶杯坐回原位,他把椅子往前挪了挪,这个角度能够看见楼下的光景。窦长宵的车就停在底下的车位上。
他等了一会儿,果然望见从住户门里吐出一个人来,窦长宵慢悠悠地坐回了车里,但没有发动汽车离开。
宁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