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结合自己之前的举动,宁烛发现这个词居然用得还挺精准。
宁烛瞠目结舌的同时,想到自己竟然对一个学生提出这种不堪入目的金钱交易,也被臊得微微脸热。
看他红着脸说不出话,窦长宵就说:“知道了。”
宁烛不大自在地摸了摸嘴唇,“这段时间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那个……”想问对方“没给你造成什么心理阴影吧”,然而实在没脸说出口。
窦长宵不跟他客气:“你的确给我添了很多麻烦。”
“以前的事,咳……就不多说了。傍晚那阵儿给你发的消息是真心实意的。”宁烛真诚地说,“我保证日后不会再打扰你。”
窦长宵:“是么。也不会再用那个视频来要挟我。”
“当然。”宁烛就差原地上演一出《赎罪》了。
窦长宵没说话,目光落在宁烛的脸上,意味不明地看了他片刻。
“可以。”
宁烛心里绷着的那根弦顿时一松。
窦长宵盯住他的眼睛,慢吞吞地一字一句道:“视频呢?我看着你删。”
宁烛:“…………”
视频现在应该在安江的某条鱼肚子里。
宁烛用自己这辈子能摆出来的最诚恳的语气——比当年面对那群融资人时还要态度端正,极尽真诚地说:“我如果说那个手机不小心被我弄丢了,你会信吗?”
窦长宵没有说话,但轻轻地扯动了一下唇角。
宁烛瞧见对方尖利的犬齿自唇缝中晃了出来,雪白得有些阴森。
“……”
一看对方这个表情,宁烛就立刻明白了,自己解释再多也是无用功。这小子一定会认为他又在耍什么花样。
他一时间除了百口莫辩,也感到些许的哭笑不得。当初他空手套白狼的时候就该预料到眼下的情景了,善恶到头终有报,自己也算是罪有应得吧。
解释不通,宁烛调整思维方式,不再为自己辩解,只拿出认错的态度:“我知道这话说出来你肯定不信,不过视频我这里是真的没了。你实在下不了火,或者心里不舒服,那这样可以吗……”
宁烛豁出一张脸,“我在学校门口给你跳段舞,你也拿手机录个视频,我们等价交换,嗯?你喜欢看什么?芭蕾还是探戈。”
窦长宵:“………………”
宁烛想了想,补充了句:“录完别传网上就行。”
毕竟他是非专业的完全业余人士。
窦长宵:“。”
宁烛微笑道:“如果你觉得我这混蛋的舞姿比不上你喝醉的出糗程度,想提其他条件也可以。”
旗胜科技的老板,一个二十六岁年轻有为有头有脸的社会人士,提出要在母校门口给人跳芭蕾,还允许被拍视频……窦长宵觉得自己这辈子出过最大的洋相,与之相比都显得不够看。
但他却没接过这话茬。
对面的人态度很明确: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跟他划清界限。
窦长宵看了宁烛一会儿,“不用,我信你了。”
“嗯?”
窦长宵把背带往上拽了一下,“你也用不着丢那么大的脸。我回学校了。”
他语气稀松平常,然而宁烛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就是觉得对方的态度不大对头。
宁烛眉心蹙起来,连忙把人的书包尾巴给勾住了,真的是对这小子感到内疚了:“唉,我不希望你跟我较这个劲儿……你包里装了板砖吗,这么死沉,还单肩背着,也不拉个箱子……”
窦长宵:“……”
宁烛有点费劲地拽着他的包,叹了口气,把话题拐回来:“为我这样的人跟自己置气,多不值当呀。”
窦长宵:“我不会为了你跟自己置气。”
宁烛看了他两眼:“可我怎么看你还是挺不高兴呢?要我做什么你能解气,你提出来,我不会推脱的。或者当我欠你的债可以么,日后有什么事你来旗胜找我,我一定尽我所能。”
窦长宵这时转过头来,把他的手从自己包上扒拉开,看着他。
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极沉,泛着一种让人后背发凉的冷光。
宁烛对上窦长宵的眼睛,突然一下子反应过来——
对方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似乎完全不想要跟他一笑泯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