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季泽川问道:“咱们一家人一起走吗?”
&esp;&esp;季明瑶看着季泽川那明亮如星的眼睛,季泽川的眼睛格外清澈,似孩童一般纯净,性子也似孩童一般单纯,但她却不得不骗他,“哥哥先走,等我同陆家退了亲,我再去金陵和哥哥团聚。”
&esp;&esp;她将事先藏好的银子兑换成了银票,同那封早已写好的信件一起交给季泽川,“等到了金陵后,你便去找表哥,我已将在信中将安排都告知了他,这些钱也足够你和母亲还有阿弟支撑大半年,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esp;&esp;妹妹一向聪慧有主见,季泽川并未怀疑,他从怀中摸出一封信,将信交给季明瑶,“这是卫兄让我交给你的,说是你看到便会明白的。”
&esp;&esp;季明瑶在兄长期待的目光下打开了那封信,那双美丽的眼眸忽而亮了起来。
&esp;&esp;有了这个重要的消息,退婚或许真的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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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长公主权势滔天,要退亲可并不容易,但有了这封信就不一样了,退婚或许可以搏一搏。
&esp;&esp;季泽川问道:“那妹妹打算如何与陆文瑾退婚?”
&esp;&esp;季明瑶看着兄长那殷切的眼神,知兄长并不好糊弄,她轻轻蹙眉,思索可行的办法。
&esp;&esp;她的亲事由祖父做主,只要能说服祖父,便能退亲。
&esp;&esp;但祖父一心想和陆家结亲,借此为季兰辞铺路。但若与陆家结亲,季家非但得不到任何好处,还有灭顶之灾,那这门亲事必不能成。
&esp;&esp;只是祖父固执疑心病甚重,定会觉得是她使手段退亲。
&esp;&esp;这件事需请另一个人出面当说客。
&esp;&esp;季明瑶想到了一个人。
&esp;&esp;“哥哥可知祖父也有忌惮之人?”
&esp;&esp;季泽川想了想,道:“伯祖父?”
&esp;&esp;季明瑶点头,“正是。我若请得伯祖父出面,这门亲事或许就能退了。”
&esp;&esp;其实这法子只有五成把握。
&esp;&esp;季太公有三兄弟,如今只剩下一个二哥尚在人世,他们兄弟二人将凉薄狠心刻在了骨子里,那位伯祖父甚至比祖父更加冷漠无情。
&esp;&esp;老太公的父亲去世的早,大哥病弱残疾,季老太公从小由二哥抚养长大,长兄如父,后来大哥去世,祖父和伯祖父分府而住,季老太公虽是季家的族长,但对兄长言听计从。
&esp;&esp;此番季明瑶若能说服伯祖父出面,婚事或许能退。
&esp;&esp;伯祖父膝下共有两个儿子,长子季清扬,次子季清风。
&esp;&esp;前两年大儿媳吴氏生下了一名男孩,正逢吴氏生产后一个月,季二太爷竟让人将孙儿从儿媳身边抱走,说是要亲自教养,还不许儿媳和孙子见面。
&esp;&esp;吴氏整日哭闹,季清扬又不敢去找老爹。
&esp;&esp;在孙子的满月宴那日,儿媳吴氏竟突然从房中跑了出去,跳井自尽了。
&esp;&esp;吴氏死后,旁人皆知他家是火坑,无人敢嫁。
&esp;&esp;季清扬便一直未再娶。
&esp;&esp;小儿子季清风年过三十却娶不到妻,便瞒着老爹自作主张倒插门当了一个富商的上门女婿。
&esp;&esp;季二太爷狠心与季清风断绝了父子关系。
&esp;&esp;如今大伯季清扬在户部任职,是名小吏。
&esp;&esp;这伯祖父年纪越大,脾气便越是古怪,不见亲戚小辈,季明瑶便想着去见大伯碰碰运气。
&esp;&esp;后半夜雪停了。
&esp;&esp;季明瑶好不容易说服了兄长,便让福叔备好马车,将手里的八百两银子都交给了哥哥,又用棉被将窗子的缝隙塞住,将早就准备好的银炭和手炉塞进母亲和阿弟的怀里,对兄长嘱咐几句。
&esp;&esp;便连夜启程前往金陵城。
&esp;&esp;季明宗半夜被叫醒直打瞌睡,母亲也一直病着,精神一直不太好,而兄长话本就不多,倒是免去了诸多告别伤感的话。
&esp;&esp;季明瑶倚在门外,看着马车驶入夜色之中,她心中满是憧憬和向往,若是真的能说服大伯与陆文瑾退亲,她便能彻底地脱离季家。
&esp;&esp;今后一家人团聚,在金陵城重新开始。
&esp;&esp;她有信心凭借自己做衣的手艺,能挣到钱养家。
&esp;&esp;等攒到足够的钱,她便在金陵开一间锦绣坊,京城的锦绣坊她也会想办法再买回来。
&esp;&esp;她答应过孙掌柜,答应过铺子里的伙计,她不会放弃锦绣坊。
&esp;&esp;季明瑶搓了搓手,不停地在嘴边呵气,摸摸冰冷的耳朵,望着窗外如细小鹅毛般的雪花,心想过了这个冬天,春天很快就会来了,她的日子也会好起来了。
&esp;&esp;她越想越兴奋,今夜兴奋过了头,毫无困意,多亏了卫初送的这封信,不管他曾经不择手段利用她,还是总想看她的笑话,他这次算是帮了她一个大忙了。
&esp;&esp;她回到屋子,屋中冷得像冰窟窿一般,她想让汀兰将剩下的那些银炭烧一些取暖,但又想到自己已将所有的银子都交给了兄长,那些银子撑过大半年是不成问题,但今后脱离了季家,自然不能再找季家要钱,而兄长娶媳妇也要钱,她还得多存一点钱,得省着花。
&esp;&esp;可惜那只金镯子,应该能拿去当些银子,却不知遗落在何处,季明瑶想想便觉得肉疼。
&esp;&esp;既然睡不着,季明瑶便下了床,穿针做衣裳。
&esp;&esp;不觉烛火已经燃尽了,她的手也快要冻僵了,衣裳做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领口和袖口的纹样。
&esp;&esp;因一直做衣不得休息缘故,她手上的伤好的很慢,但卫初给她的药膏很有用。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