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方才送季明瑶来暖阁中的那顶软轿早已等候在外,软轿中燃着上好的银炭,便是身着单衣也一点都就不觉得冷。
&esp;&esp;半个时辰后,轿夫将西园走了大半,才终于到了目的地,是个温泉小院。
&esp;&esp;院中遍种红梅,但比起梅园,这里却因温泉水滋养,加之炭火足,此处没有梅园那般寒风刺骨,但景致却丝毫不输梅园。
&esp;&esp;季明瑶也很惊讶镇国将军府内竟然藏有如此大的温泉池。
&esp;&esp;她没去过皇宫,镇国将军府是她见过的最气派最奢华的府邸,心想皇宫怕是也不过如此吧。
&esp;&esp;软轿停下,霓裳快步行到轿子旁,“季姑娘,请下轿。”
&esp;&esp;季明瑶随霓裳进入了温泉小院,虽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喜服,但途经那冒着热气的汤池,阵阵暖意袭来,温暖如春日。
&esp;&esp;季明瑶被带进屋内,屋中布置着重重纱幔,犹如身处仙境一般。再往里靠近墙边放置着一面一人高的大铜镜,霓裳上前奉茶,“世子很快就来,姑娘先请用茶!”
&esp;&esp;天青色的茶盏中的西湖龙井是取梅枝上的雪水烹制,飘出一缕若有似无的梅香。
&esp;&esp;季明瑶却没碰那盏茶。
&esp;&esp;“姑娘可要用些点心?”
&esp;&esp;季明瑶摇了摇头。
&esp;&esp;见季明瑶什么都不吃,霓裳和云霞只好退到一旁,垂手待立。
&esp;&esp;只听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陆文瑾大步迈进屋内,见到身穿喜服,立于铜镜前的季明瑶,忍不
&esp;&esp;住惊叹:“这件嫁衣穿在阿瑶身上比想象中还要惊艳。”
&esp;&esp;他目不转睛地欣赏着镜中美人。
&esp;&esp;季明瑶常年穿着素净,尤其是家中突遭变故,生活拮据,衣裙也都是旧衣,诸如月白、浅粉及青色之类的颜色,给人一种过分素净的清冷感。
&esp;&esp;她身上的喜服是丝绒所制,丝绒是一种名贵奢华的缎子,尤其是她身上的这件正红色丝绒喜服,冲淡了她身上的清冷气质,更添华丽妩媚。
&esp;&esp;皇帝特许她和陆文瑾的定亲宴比照皇室的规制进行,好处便是大婚所用皆是参照郡主的穿戴用度,明瑶不用自己绣嫁衣。
&esp;&esp;自从季明瑶得知陆文瑾有了别的女人,便对他失望彻底,再未想过成亲之事。
&esp;&esp;再者她等定亲便已等了整整七年,成婚又不知会拖到几时。
&esp;&esp;这是陆文瑾专门让人从西域购得丝绒面料,比蜀锦还要珍贵,通过官船运到京城,历经数月才运到京中,请尚衣局的绣娘做了整整半个月才制成这件婚服。
&esp;&esp;丝绒只为宫中嫔妃提供,不仅价格昂贵,寻常的富贵之家连见都没见过。
&esp;&esp;季明瑶本就生得清冷美艳,穿上这件红色掐腰的丝绒的喜服,更衬得肌肤比霜雪还白,那束腰衣裙更衬得她身量高挑婀娜,美艳却不俗气,整个人都在发光。
&esp;&esp;陆文瑾走到季明瑶的身后,环握住她的细腰,靠近她那细长的脖颈处,一股温热的气息擦过季明瑶的耳垂。
&esp;&esp;陆文瑾盯着那莹白的耳垂,娇小的耳垂慢慢变红,一根细小的线穿过耳洞,垂下一个红色的珊瑚耳坠,那晃动的珊瑚耳坠,似在邀他品尝。
&esp;&esp;他抬手轻轻触碰那耳垂,季明瑶偏头躲过,又挣脱了陆文瑾的触碰,往后连连退了几步,“请世子对堂兄高抬贵手!”
&esp;&esp;“阿瑶这是何意?”陆文瑾压下心底的不悦,皱了皱眉头。
&esp;&esp;季明瑶觉得他在装,冷冷地看着他,“堂兄是皇上亲点的探花郎,此次同榜的进士皆已授官,唯独漏了堂兄,此事可与世子有关?”
&esp;&esp;陆文瑾温声笑道:“阿瑶冤枉我了!阿瑶是觉得我用季兰辞的授官之事要挟你?”
&esp;&esp;“是,你二叔前两日来寻我打听过季兰辞授官之事,但我并非是为了逼你上门,只是因为我想你了。”
&esp;&esp;他轻轻地握住季明瑶的手,“阿瑶,你可知你能来,我有多欢喜?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就不要再耍小性子了,好不好?”
&esp;&esp;季明瑶静静地看着陆文瑾,唇边却含着讽笑,她在来的途中便一直告诫自己要忍耐,但此时,她面对陆文瑾这张虚伪嘴脸,觉得恶心想吐。
&esp;&esp;季明瑶深深吸气,强忍着恶心,看向镜中的自己,嘴角上扬,一脸假笑,就像一个精致的牵线木偶。
&esp;&esp;她静静地等他说完,才道:“今日我原本是来认错的,既然都是误会,我便回去禀告祖父,是他老人家多心了。”
&esp;&esp;她懒得再和陆文瑾兜圈子,和陆文瑾多呆一刻,她便感到压抑,感到窒息。
&esp;&esp;陆文瑾的目的是逼她上门,如今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不会再插手季兰辞授官之事。
&esp;&esp;再说她上门只是为了做样子给周氏看,只为接回阿弟。
&esp;&esp;长公主真的有如此大的权势?陆文瑾无官职无爵位,便可左右一个新科探花的前途吗?
&esp;&esp;季明瑶虽然心有疑惑,但她也不想再管了。
&esp;&esp;婚退不成了,那她便先想办法凑到银子离开季家,将母亲和阿弟先安顿好,再图谋以后,至少不会像今日这般,再被人拿捏,被人胁迫做她不喜欢的事。
&esp;&esp;“阿瑶这是不信我?”见季明瑶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敷衍态度,陆文瑾更皱眉不喜。
&esp;&esp;“十天前,有人状告大理寺,季家二老爷卖给军营将士的那批冬衣出了问题,季兰辞并未授官许是因此事受到了牵连。”
&esp;&esp;二叔陆开畅的生意有了起色,季明瑶是知道的。听说他好像最近巴结了一位神秘的王公贵族,制冬衣卖给军营应是那位达官贵人给介绍的生意。
&esp;&esp;陆文瑾笑道:“阿瑶放心,季家的事便是我的事,我一定查明真相,还季家清白,我也会托人去打听季兰辞授官的事。”
&esp;&esp;季明瑶言语淡淡:“好,那便劳烦世子。”
&esp;&esp;季明瑶想过陆文瑾不会承认,毕竟他一直以来都伪装成一副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模样,也因此骗过了自己整整七年。若非她心思细腻敏感,觉察到他的不对劲,又收到卫初的那封信,恐怕她也不能轻易拆穿他伪君子的真面目。
&esp;&esp;他既不承认,季明瑶也懒得再应付周旋。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