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将手电一抛,光亮像抛物线落在左手,高高举在头顶,侧过身,以右手探进别墅的缝隙里去。
&esp;&esp;狭小的缝隙恰好留有一臂的距离,江鲜的胳膊卡在两堵墙之间,指尖正好触到她的发丝,但是不够长,仅能轻轻地抚摸,拉也拉不住,够也够不着。
&esp;&esp;静潋嘴角的笑意更为明显了,这一次她转过头来,白炽灯正好打在她的唇上,那白皙的唇忽地凑上来,柔软地贴住她的指尖,就像触摸到一团软软的白棉花,下一秒,她银牙一咬,仿若听见了指骨断裂的声音。
&esp;&esp;“啊!”
&esp;&esp;江鲜猛地缩回手,下意识蜷缩被咬的中指,颤抖地握紧了拳头。
&esp;&esp;她愤懑地瞪了回去,冲着她吼道:“你死定了。”
&esp;&esp;你死定了。
&esp;&esp;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不斜视,都明白大boss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大家面目相觑,正在为墙缝里柔软的人或鄙夷或同情或幸灾乐祸。
&esp;&esp;然而里边的人似乎早已经习惯这类威胁的话语,她再次扬起她高傲的脖颈,抬头望向墙壁之间的天空,一痕斜阳洒在斑驳的红砖上,光明虽然渺茫,但却不至于全无。
&esp;&esp;此时,幸灾乐祸的王姨找到了报复的机会,方才她是因为静潋的关系而受了boss的巴掌,这下她要好好表现,让那个静潋下不来台!
&esp;&esp;在她们的眼中,大boss换女人如衣服,她们这些仆从,才是能长久陪伴boss的。
&esp;&esp;她毕恭毕敬,将一条姜黄色拇指粗的麻绳递上前来:“boss,用这个,先将她脖子一套,再狠狠将她拽出来,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esp;&esp;江鲜正在为如何温柔地将她请出来而发恼,手底下的人却十分没眼色,那是怎么暴力怎么来啊。
&esp;&esp;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esp;&esp;她自然不会用麻绳,转而朝王姨丢过去一个犀利的目光,咬牙切齿:“谁问你了?”
&esp;&esp;0个人问她!
&esp;&esp;叫她们来帮忙不是来火上添油的。
&esp;&esp;江鲜虽然要表现暴力,但是她不能真的暴力啊,色厉内荏的人设真是不容易。
&esp;&esp;她转头望向小雅:“你有什么好的方法。”
&esp;&esp;小雅双手捧在腹前,点头笑道:“boss,我搬的救兵马上就来了。”
&esp;&esp;说曹操,曹操就到,不过半盏茶功夫,一名管家用火钳夹着条小指粗的青花蛇走了过来,猝不及防地,递在她面前,那条小菜青用拇指大的脑袋朝她狠狠一射,嘶的一声,吐出蛇信来,黑豆大的眼珠子顿时竖成两道黑线。
&esp;&esp;江鲜吓得屏住呼吸。
&esp;&esp;不用说也知道,她们想用蛇逼她出来呗。
&esp;&esp;这又是什么拉仇恨的操作。
&esp;&esp;小雅和王姨这对卧龙凤雏,是要害死她啊。
&esp;&esp;她无奈地从鼻腔叹出一口气来:“你想毒死我吗?”
&esp;&esp;她脸色僵住,瞳孔缩紧,死死盯着两人。
&esp;&esp;两人你看我看你,顿时哑口无言。
&esp;&esp;她呼出口气,吹乱三七分的刘海,掀眸往缝隙看去,静潋依旧保持着优雅的白天鹤姿态,岿然不动。
&esp;&esp;也并没有因为一条麻绳和蛇受到惊吓。
&esp;&esp;总不能暴力将她拉出来。
&esp;&esp;江鲜将手电往下挪,光芒穿过她染红鲜血的法式连衣裙,穿过她洁白的小踝,落在她脚趾上。
&esp;&esp;脚背上沾满了鲜血和泥沙,红扑扑的两只脚背轻微颤抖,绷直。
&esp;&esp;她在故作坚强。
&esp;&esp;她忽地灵机一动,口里说道:“人终究是要吃喝拉撒的,我不相信你住在里边了,半天可以,一天呢?还有,你身上的伤需要在二十四小时以内处理,否则极有可能感染、留疤,甚至破伤风,你还不想这么快死吧,我不强求你,你自己会出来的。”
&esp;&esp;以退为进,江鲜遣散一众家丁,干净利落撤了下去,留下静潋一人在原地。
&esp;&esp;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听不见。
&esp;&esp;终于走了吗?静潋自胸腔吁出口气息,紧绷的身体缓缓松软下来,整个脊背随意地靠在冰冷的墙上,她骨骼瘦削,凸起的蝴蝶骨硌在坚硬的墙上,磕得有些疼。
&esp;&esp;但她整个人却是十分舒心的。
&esp;&esp;这里虽然阴暗、冰冷,但是要比别墅里温软的天鹅绒被来得更具安全感。哪怕仅有短短的一刻,只要她不见着那个恶魔,那便是彻底的自由。
&esp;&esp;她太累了,浑身疼痛酸麻,于是就那么靠在红墙上,双眼望着那仅有的狭长光亮,慢慢地,慢慢地,眼皮就像戏剧结尾的帷幕,缓缓落下,世界一片漆黑。
&esp;&esp;静潋刚刚睡下,便梦见自己娇小的身躯摔落下来,狠狠摔在一块巨大的甲板上。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