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是我。
&esp;&esp;他似乎轻飘飘认了命,没有多做挣扎,承担了他的苦果,看着自小养在身边的女孩子逐渐明艳的脸上,颇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满足。
&esp;&esp;他满足他的,戚棠恼她自己的。
&esp;&esp;戚棠喉咙滑动,哽了哽。
&esp;&esp;她不信,却不再多言,她靠虚假的谎言撑起的气势不能丢,一旦丢了就会让胡凭知道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的事实。
&esp;&esp;瞒来瞒去,总归还是难过。
&esp;&esp;她难过时会控制不住眼睛,即使不落泪,也会盈盈溢满水光,然后眼尾洇红。
&esp;&esp;她控制不住这样的特性,垂着眼,垂得很低,眼睫扑扇般落下厚重的阴影。
&esp;&esp;而且矛盾的是,理论上,胡凭符合她的推测,他强大、她信他。
&esp;&esp;他待她多年好,也可能是因为愧疚。
&esp;&esp;他如今承认了。
&esp;&esp;只是戚棠不信。
&esp;&esp;戚棠才抬眸,轻盈盈勾出一抹笑:是吗?
&esp;&esp;胡凭说:是啊。
&esp;&esp;横竖再问不出别的,戚棠又不确保别的问题不会出现端倪,断了套话的心思。
&esp;&esp;戚棠垂着眼将废纸又叠了回去,拿纸镇压住厚厚一叠,踏出门时背影坦荡,裙摆被风吹起。
&esp;&esp;印象里本来只有一点点的小女孩忽然成了大姑娘。
&esp;&esp;听说小字叫见晚。
&esp;&esp;唐书取这名字时觉得好听极了。
&esp;&esp;胡凭:何必非要知道呢?
&esp;&esp;分明用尽了全力才养的这样不谙世事。
&esp;&esp;戚棠一顿,闻言似乎想笑,却没转身:我得知道全部,才好装作一无所知。
&esp;&esp;然后走走又停,才道:别告诉母亲。
&esp;&esp;别跟母亲说。
&esp;&esp;爬树时跌落,摸鱼时呛水,烤肉时烫伤,走个路都会绊倒,除了被欺负才会告状,别的时候都会这样说。
&esp;&esp;她眨着泛泪光的圆眼:别跟母亲说。
&esp;&esp;如今却平静又淡漠。
&esp;&esp;母亲会难过。
&esp;&esp;她说完就走,回身时阖上门垂下眼,一如每一次来药园玩时。
&esp;&esp;半晌屋里只有火星跳动的声音,胡凭才从怔神里缓过劲来,好。
&esp;&esp;他似无奈,又似乎在笑。
&esp;&esp;
&esp;&esp;出了房间的戚棠被迎面的风吹散了眼尾积聚的热意和泪意。
&esp;&esp;晚风偏凉,药园里只剩下虞洲一个人。
&esp;&esp;戚棠理理袖摆,环顾四周看了一圈,硬是没看见药童的身影。
&esp;&esp;她几步小跑到虞洲面前,垂眼看她:小哑巴呢?
&esp;&esp;长令处理完就回屋了。
&esp;&esp;戚棠不疑有他,她印象里的小哑巴确实是个很会编小玩意儿但是阴冷的孤僻少年。
&esp;&esp;好吧,那这伤口好了没啊,我还想再问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