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比如,这群帮她“掘地三尺”的人,就是她利用小乞丐从思州城找来的乞丐。
&esp;&esp;就在沈美娘找来帮忙的人与十八寨子的人对峙时,一个细弱的声音从地下传来——
&esp;&esp;“娘……”
&esp;&esp;这个声音像是某种开关,让骚动的人群都冷静下来。
&esp;&esp;下面的六个孩子,可能是被刚才大火熏疼了眼睛,一个劲儿地流着泪,声音也有些沙哑。
&esp;&esp;已经被仙师赶出去的冉丽娘和其余几位母亲,已经趁乱又跑了进来。
&esp;&esp;她们奋不顾身跑过去抱住自己的孩子。
&esp;&esp;冉丽娘检查着女儿,发现她除了被呛了几口,裸露在外的脸蛋略微有些发烫外,身上一点烧伤都没有。
&esp;&esp;她摸了摸女儿身上的衣服料子,又凑上去闻了闻,才发觉她身上的衣裳已经事先浸了醋、涂了蜡,里面还贴着绣了一层南边来的透气纱布。
&esp;&esp;冉丽娘像是想到什么般,抬眼向沈美娘看过去。
&esp;&esp;是美娘做的?
&esp;&esp;对,一
&esp;&esp;定是沈美娘做的,只有她才有这般大的本事和细致的心思,还有……如此的善心。
&esp;&esp;“我作证……”冉丽娘颤颤巍巍起身,指着仙师道:“他根本就不是什么仙师,所谓的月神新娘也好,献给月神的儿女也罢,全都是这妖道敛财的工具。”
&esp;&esp;寨老们有人眼中是惊讶的神色,也有人眼中是害怕与惶恐。
&esp;&esp;沈美娘将这些人的表情尽数纳入眼中。
&esp;&esp;其中一位最年轻的寨老,问:“仙师,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说献给月神吗?怎么这些孩子,全都在这地下?”
&esp;&esp;仙师张口正想解释,却被沈美娘的笑声打断。
&esp;&esp;众人向她看过去,她才道:“都看我做什么?你们不是都最信任你们这位仙师吗?”
&esp;&esp;刚才质问仙师的寨老,追问:“阿怪……沈夫人,你可知道其中真相。”
&esp;&esp;“我知道,当年我就说过了啊。”沈美娘端起刚才仙师递给她的符水,“这符水是个好东西,只是喂给新娘和孩子们的符水里掺了迷药。”
&esp;&esp;“不过今日,我让人替换了给这些孩子的符水。”沈美娘与李洵风相视而笑,“至于为何要放迷药,当然是因为……仙师要和十八寨子里,最有地位、钱最多的寨老们,用买卖人口和仙丹来换钱。”
&esp;&esp;仙师还没辩驳,如今十八寨子里最厉害的田寨老先反驳:“买卖人口能赚几个钱,别说是一个月神新娘,就算是把这寨子里所有女人都卖了,也值不了几个钱。”
&esp;&esp;“我不是说还有仙丹了吗?”沈美娘轻笑。
&esp;&esp;她的目光落在那几个劫后余生、捡回一条小命的孩子身上,眼神愈加寒凉:“你们说这仙丹是怎么炼的?”
&esp;&esp;“若是来了葵水的月神新娘就运气‘好些’,仙师只会给她们喂药,让她们几乎葵水不断。”沈美娘道。
&esp;&esp;闻言,在场的人都被沈美娘的话震住。
&esp;&esp;沈美娘道:“为何月神新娘一般是五年一献,因为五年正好是一个女孩子在这种情况下,被折磨到死或是不成人形的最大期限。”
&esp;&esp;等到将死不死时,就可以贱卖得远远的,一个身体已经到了崩溃边缘的女子,被人伢子领了去,不消多时就咽了气。
&esp;&esp;既多赚了钱,还不必脏了自己的手。
&esp;&esp;沈美娘看着眼前被请出来的月神像,道:“若是孩童,就更简单些,直接杀了放血,再把小小的尸首埋到这月神庙下面去。”
&esp;&esp;她说完这话,就将手里的符水泼到月神上,转身看向所有人:“这就是所谓月神福泽的真相。”
&esp;&esp;“仙师和在场十之八九的寨老、头人想来都清楚罢。”
&esp;&esp;沈美娘的话无异于平地起惊雷。
&esp;&esp;原本因为沈美娘破坏仪式的愤怒的人群,在片刻的怔愣后,将矛头对准仙师和高高在上的寨老、头人们:“仙师,她说的可是真的?”
&esp;&esp;在场的许多人,都有过亲人,亦或是亲人的亲人被献给月神的经历。
&esp;&esp;他们没什么文化,也易被煽动,在遇到天灾吃不起饭时,仙师就说要给月神献祭。
&esp;&esp;他们照做了,也确实度过了难关,因此维持着常年的祭祀……
&esp;&esp;可谁也没想到所谓真相会是这样。
&esp;&esp;沈美娘没注意身后人群的骚动,从地上捡起一把锄头,想将月神神像的头砍下。
&esp;&esp;“你做什么!”仙师惊道。
&esp;&esp;沈美娘却不为所动,又扬起手里的锄头,用力砍了好几下,才听得“砰”的一声,那颗泥胎塑的头就掉在了一地草木灰中。
&esp;&esp;它咕噜咕噜地滚了好远,直到仙师扑上去像抱宝贝般,将它抱进怀里不撒手,它才没有继续四处乱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