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旁边是个穿着华丽的富商,身材臃肿,跪在那跟座肉山似的,后背稍弯,头部微微向前倾,细缝般的小眼正骨碌碌地乱转,不知正在算计什么。
&esp;&esp;最后是位年轻妇人,安静地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神色苍白,眼神空洞,脸上看不到一丝生气。
&esp;&esp;“啪”,惊堂木响,满堂肃静。
&esp;&esp;江璟云一一扫视过堂下仨人,字正腔圆道:“堂下何人,所告何事?”
&esp;&esp;原告石上的老妪叩首回道:“民妇马氏,状告儿媳孙氏与外男私通,骗取我儿马丹钱财后,又害其性命。”
&esp;&esp;“可怜我儿,年纪轻轻,被人殴打致死,”马氏一脸悲痛欲绝,声泪俱下,哭诉自己的丧子之痛。
&esp;&esp;蓦地,她直起身,视线如寒针般射向角落的年轻妇人,面目狰狞道,“都怪这不要脸的贱人,在外面胡乱勾搭男人,才会害死我儿!□□,你必不得好死!”
&esp;&esp;“还望大人明察,将这奸夫□□拖出去乱棍打死,还我儿一个公道。”黄氏再次叩首,恳求道。
&esp;&esp;“若你所言非虚,本官自会定夺。”说完,江璟云看向跪在被告石上的富商,“对于马氏所告之事,你可有辩解?”
&esp;&esp;“大人,在下冤枉啊!”富商嚎着嗓子道,“分明是李家‘仙人跳’,设局陷害于我。”
&esp;&esp;“待我将此女领回家后,他二人好里应外合,暗中盗窃我家财物!”富商说道,“好在家中的仆从及时发现,将其当场打死,此事还未来得及向县衙禀告,在下就被官爷押至此处。”
&esp;&esp;“你胡说!”马氏颤抖着指他,眼神愤恨,“分明是你与孙氏厮混,被我儿抓奸在床,害怕事情败露,故而杀人灭口!”
&esp;&esp;“县老爷面前,休得信口雌黄!”富商呵斥,正色厉声道,“此女分明是马丹自愿进献于我,好趁我不备,借机行盗窃之事。”
&esp;&esp;双方各执一词吵个不停,一时间,真伪难辨。
&esp;&esp;“啪!”又是一声惊堂木响,“肃静,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esp;&esp;江璟云看向最后一个当事人:“孙氏你呢,可有话要说?”
&esp;&esp;年轻妇人没有说话。
&esp;&esp;江璟云还想再问,就被一旁的马氏插嘴道:“大人您问她作甚,她就是个锯嘴葫芦,能憋出什么屁来!”
&esp;&esp;粗鄙的话语听得江璟云直皱眉,眼神闪过一丝不悦,可马氏恍然不觉,还自以为好心地劝解道:“那就是个天生的狐媚子,惯是会迷惑人,大人,您可不要被蒙骗了去啊!”
&esp;&esp;说完,似乎还不够解气,扑上去对着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你个不知检点的东西,丢人现眼到县衙面前,老娘今日非打死你不可!”
&esp;&esp;“住手!”江璟云大声喝止,看向她的目光格外森冷,“马氏,你若再扰乱公堂秩序,就拖出去杖责三十!”
&esp;&esp;“你也是,孙氏。”江璟云垂眼,紧蹙的眉心透着凌厉,他语气严肃道,“本官问话,为何不应?藐视公堂,同样杖三十!”
&esp;&esp;面对他的严厉警告,地上蜷缩的人微微颤抖,抬眼满是悲切与绝望,只见她嘴唇轻颤,似欲要说些什么。
&esp;&esp;可沉默半晌,她终是低下头颅,自始至终,未发一言。
&esp;&esp;像是认罪,又更像是认命。
&esp;&esp;江璟云蹙眉,正要将杖刑的令箭扔至地上,就听围观的百姓里有人喊道:“大人,她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esp;&esp;哑巴?
&esp;&esp;怪不得宁愿挨板子也不开口,原来不能说话。
&esp;&esp;恍然大悟的江璟云,恼怒地看向差点害他误判的罪魁祸首:“马氏,知情不报,你该当何罪!”
&esp;&esp;吓得马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着求饶道:“大人,民妇不晓得啊。”
&esp;&esp;“再说,她一个不下蛋的鸡,害死我儿,还害得马家绝后,挨几下板子,那不是罪有应得吗?”
&esp;&esp;“本官判案,还容不得你置喙,”江璟云脸色不渝,冷声道,“来人,将她拖下去,杖十,以儆效尤。”
&esp;&esp;又是一场鬼哭狼嚎的闹腾,听得他头疼不已。
&esp;&esp;但案件仍然僵持不下,江璟云没法,只能拍惊堂木道:“将这三人通通押入大牢,待本官查明后再做判决。”
&esp;&esp;“退堂。”
&esp;&esp;交待衙役出去搜寻证据后,江璟云回后堂休息,不想家仆来报,有人来访。
&esp;&esp;来人叫黄德生,自称是被告富商的父亲,手携重礼上门,说是有要事,欲与知县当面商议。
&esp;&esp;江璟云一听,这不就是公然行贿么?他不耐烦摆手:“不见,就说本官在忙。”
&esp;&esp;将人打发走,江璟云去后院换上便服,转身与萧穆琰一齐出了门。
&esp;&esp;避开衙役们,他们先后查访黄家、马家,又仔细询问过相关邻里,在百姓的片言只语中,才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弄清楚。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