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周氏:“我可盼着呢!”
&esp;&esp;与此同时,宫里头一派祥和。
&esp;&esp;皇室宗亲全都聚在朝阳殿里,觥筹交错,丝竹悦耳,弥漫着浓郁的酒香肉香。
&esp;&esp;李珣坐于食案后观赏宫廷舞蹈,他一袭月白交领大袖衫,外罩对襟暗红氅衣。
&esp;&esp;那氅衣出自江南织造,团云暗纹,袖口和领口皆由金丝滚边,做工极其考究。
&esp;&esp;最上方的太皇太后经过了调理医治,身子虽不如从前,最基本的活动还是没问题的。
&esp;&esp;她不动声色瞥了一眼下方的李珣,那张丰姿秀逸的脸不由得令她想起了那个掖庭罪女。
&esp;&esp;武帝的八位子女中,唯独李珣的样貌是最出挑的。
&esp;&esp;当年他的生母被她以“以色惑君”的罪名赐死,那个女人她见过,生得极其精致柔弱。
&esp;&esp;明明是一个罪女,却妄想着以色为武器攀高枝,还想着母凭子贵,简直是个笑话。
&esp;&esp;可那般肮脏低贱的女人生出来的子嗣却是块美玉,经过昭妃日复一日打磨,亮眼得让人心生嫉妒。
&esp;&esp;太皇太后心里头到底有几分不甘,如今唯一能慰藉她的便是华阳,她看向她道:“今晚你就别回去了,陪阿娘说说话。”
&esp;&esp;华阳回道:“明晚儿再进宫陪阿娘吧,稍后儿想去放花灯,给阿娘祈福。”
&esp;&esp;太皇太后皱眉,“今晚全城百姓都出来了,鱼龙混杂的,你可要小心些。”
&esp;&esp;李珣说道:“阿娘尽管放心,儿会陪阿姐一同去。”
&esp;&esp;太皇太后瞥了二人一眼,闭嘴不语。
&esp;&esp;皇帝看向李珣道:“五皇叔,朕敬你一杯。”
&esp;&esp;李珣端起酒樽,华阳怕他们灌酒,揶揄道:“陛下,你可莫要把晋王给灌醉了,他还要护我去放花灯呢。”
&esp;&esp;皇帝笑了起来,李珣也笑了,华阳冲他眨了眨眼。
&esp;&esp;不一会儿宫人来请,让贵人们去看烟火。
&esp;&esp;华阳和皇帝搀扶太皇太后到外头,众人跟在身后。
&esp;&esp;到了观赏烟火的地方,宫人齐齐点燃,那烟火一飞冲天,炸裂开来,如星似雨,绚烂到极致。
&esp;&esp;众人指着夜空中的美景惊赞。
&esp;&esp;李珣背着手仰望,五彩斑斓映照到他的脸上,周边明明热闹非凡,他却格格不入,眼里甚至生出几分寂寥。
&esp;&esp;还在继续?
&esp;&esp;记得小时候,也是在这个位置上,每年的中秋和元宵皇室都会在这里看烟火。
&esp;&esp;当时昭妃总会牵着他的手把他护到身侧,但凡出了她的宫殿,她总会格外紧张,生怕他会闯出祸事来,无法收场。
&esp;&esp;她是他与皇室唯一的羁绊,也是他唯一的根。
&esp;&esp;而今时过境迁,他仍旧站在这里,可是昭妃却已亡故。
&esp;&esp;他唯一的牵挂没了,对皇室仅有的那点残念也消失殆尽。
&esp;&esp;遥想最苦的那几年他日日盼着出人头地回京回到宫里头守在昭妃身边尽孝,可等到他真正回来时,她却早就病逝了。
&esp;&esp;自此以后,李珣总觉得自己像浮萍一样,心里头总是空落落的,一点都不踏实。
&esp;&esp;吴嬷嬷总是劝他往前看,不要回头。
&esp;&esp;可是有些事情,有些屈辱伤痛终究刻在了骨子里,血液里,痛彻心扉。
&esp;&esp;它们化脓,溃烂,一点点把他的心肠腐蚀,早就面目全非。
&esp;&esp;众人赏完烟花,又聚了两刻钟左右,华阳就坐不住了,同李珣撤场出了宫。
&esp;&esp;百花楼的花灯是整个汴阳城里最好看的,华阳是贵人,早就提前订了包厢,并且还是最好的位置。
&esp;&esp;这里自然也会吸引世家贵女公子们聚集。
&esp;&esp;另一边的林秋曼穿了一身蓝色翻领胡服,头发用玉簪束起,腰束革带,脚蹬皮靴,乘坐马车前往百花楼。
&esp;&esp;这还是她穿过来第一次晚上出门。
&esp;&esp;周边嘈杂,她掀开帘子张望,街道两旁和头顶上均挂满了灯笼,亮堂堂的形同白昼。
&esp;&esp;现在出来的人还不是太多,马车倒也能畅通行走。待到她们抵达官庄街,人群熙攘,马车已经无法通行。
&esp;&esp;主仆只能下车徒步去百花楼。
&esp;&esp;街上热闹非凡,男女老少皆扎堆出行。
&esp;&esp;道路两侧摆满了摊贩,有贩卖糖人的,昆仑奴面具的,香包的,玉兔灯笼的……品种繁多,看得人眼花缭乱。
&esp;&esp;莲心像只小麻雀叽叽喳喳个不停。
&esp;&esp;林秋曼走马观花似的东张西望,听着周边人声鼎沸,不禁感慨大陈的盛世繁华。
&esp;&esp;突听一阵炸裂声传来,漫天烟火点亮了夜空,五彩缤纷如火树银花洒落。
&esp;&esp;众人纷纷仰头观望那烟花,莲心指着夜空道:“小娘子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