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不知道是这段时间的第几次了,回回林稚音察觉到从樾的视线,转过头去看他,他就别开眼,就是不和她对视。
躲得这么明显,他还以为她没看出来。
最近年级里关于他们两个的传言有很多,林稚音虽然不关注,但是从陶芯那里听到了一些。从樾在这方面神经再大条,也该反应过来了。他想避嫌,林稚音能理解,毕竟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只是她心里无端的有些烦躁。
刚转学来平湖的时候,她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度过高中最后的一学年,但从樾莫名其妙地闯进了她的世界里,吵吵闹闹,叽叽喳喳,慢慢的,她也就习惯了。现在他突然抽离,她还十分地不适应。
这算是戒断反应?
林稚音现阶段分不出心,暂时没有精力去想太多,敛了敛神,继续做起了卷子。
期中考安排在了周四周五,不知道是不是学校想要磨磨学生的性子,这次的考试难度奇高,每一场考试后,考场里都有人抱怨出卷老师不做人。
考前黄瑜通知全班同学,考试结束后回教室,开一个简短的班会。等班上人齐了,黄瑜信步走进教室,投掷下一颗重磅“炸弹”——校庆过后,高三周六也要上课,让他们做好单休的心理准备。
天塌了。
班上顿时群情激动,纷纷抗议,但统统无效。黄瑜简简单单一句这是通知,不是征求意见,堵住了所有学生的嘴。
林稚音对此倒是没什么想法,之前在江城一中,高三就是单休的,平湖中学现在才开始上六休一,已经算仁慈的了。
她不想参与没有结果的抗议,只想睡觉。
简短的班会结束,没多久教室里的人就走得差不多了。
从樾抱着球离开教室,和卢成宇他们几个一起下楼往球场走,路上,他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地想着林稚音。
刚才她趴在桌上,是身体不舒服吗?
该不会又肚子痛了吧?
不行,他得回去看看。
从樾倏地顿住脚,把球抛给卢成宇,丢下一句“你们先去”,随后转身毫不犹豫地往回跑。
回到教室的时候,林稚音还趴着,他扶着门框喘气,过了会儿平复了呼吸,才走进去,弯下腰轻轻敲了敲林稚音的桌面。
“林稚音。”
“林稚音?”
林稚音迷迷糊糊地抬起头,表情有点茫然,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这是有多累,这么会儿功夫,她居然睡熟了。
从樾:“下课了,你不回家吗?”
考完试,紧绷的精神松懈了下来,忍受已久的疲惫感旋即反扑过来。林稚音感觉脑袋昏昏,头重脚轻,黄瑜还在讲台上说话的时候,她就撑不住,阖上眼,趴在课桌上休息。
没想到一闭上眼,就睡过去了。
听到从樾的话,她眨了眨眼,慢慢地醒过神来,环视了眼空荡荡的教室,才发现人都走光了。
从樾见她满眼的疲惫,眉头一紧,问道:“你是不是生病了,身体哪里不舒服?”
林稚音活动了下麻了的手,摇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看上去这么累?”
林稚音眨了下干涩的眼睛,轻飘飘地说:“昨天晚上熬通宵了。”
“什么?”从樾大吃一惊,“为了复习?”
“嗯。”
“不过是一次考试,你要不要这么拼命啊。”从樾想了下,问:“是怕这次成绩下滑,黄姐不让你去舞蹈社跳舞?”
林稚音:“我如果真的想跳,老师拦着我也没用。”
“那你这么拼。”
林稚音抿了下唇,过了会儿开口道:“你不是很宝贝你‘同父异母’的兄弟吗?”
“什么同父异母……”
从樾过了几秒,才慢慢地反应过来,林稚音说的,是他爸送给他的那颗限定款篮球。他差点儿忘了自己拿球给林稚音做担保这回事儿了,没想到她还牢牢记得。
“所以你这段时间这么累,是因为熬夜复习,想考好期中考,不让黄姐把我的球没收走?”
林稚音颔首,“嗯”了声。
从樾怔忪片刻,说:“我不是告诉过你,别有压力吗?”
“我不是也答应过你,不会让你失去你的‘好兄弟’吗?”说完,林稚音蹙了蹙眉,叹了一口气,“不过这次考的比较难,我没有把握名次不下滑。但是你放心,就算我没考好,也会找老师,保住你的球的。”
从樾没想到林稚音这段时间这么拼、这么累是因为自己,心情一时极其复杂,既心疼又感动,所有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确定了一件事——
“我真的打脸了。”半晌,从樾道了句。
林稚音:“嗯?”
看着林稚音熬红的双眼,眼下淡淡的乌青,从樾心坎一软,扬起嘴角,释然地笑了。
这一刻,他无比确定,自己喜欢上林稚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