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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在做各项术前检查以及术前营养支持准备的这段时间,宁清柠过得还算惬意。
&esp;&esp;协康医院很大,除了医院独有的令人压抑的消毒水味外,还有个大大的院子,种着桃花树和石榴花树,还有石椅、能下象棋的方桌,几乎算得上一个公园。
&esp;&esp;生活在这里,宁清柠有种身在与世隔绝的桃花园里的错觉。
&esp;&esp;而这段日子里,好友薛棋给他打过电话,问要不要出来约,宁清柠说最近闭关写作,手机不再开机,让他联系不上自己时别担心。
&esp;&esp;大哥宁萧晖也发过消息,问他为什么不去王家生日宴,说他有什么委屈不情愿可以说出来,一言不发就玩消失总是不好的,让他难免担心。
&esp;&esp;宁清柠原本不想回的,但最后几个字触动了他,他回个了“别担心”。
&esp;&esp;除了他俩,大概不会有人找他,而他的起诉书已经立案,开庭时间大概在一个月后,算算时间,大概是他术后恢复期里。
&esp;&esp;因而外界的事,暂时算是了无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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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协康医院里同科室的医生与病人都知道,他们这儿来了个阳光乐观的狼尾小帅哥。
&esp;&esp;他会给邻床痛苦地辗转反侧睡不着的病人唱如月光般的安眠曲,虽然自己眼角下总是乌青一片;
&esp;&esp;他会陪着患有癌症但父母忙于挣钱不能整天陪她的小姑娘,给她讲童话故事,给她扎好看的辫子,虽然看起来刚刚成年的他,一个陪床的人也没有;
&esp;&esp;他会给医院里的桃树、石榴树浇水,偶尔来了兴致,还会要把剪刀给树修剪修剪杂枝,好像自己不是个胃癌患者,而是个热爱园艺的健康人,虽然不时有人目睹到,他会剪着剪着突然捂住胃部蹲下,浑身发颤,有时还会吐出血。
&esp;&esp;在宁清柠不知道的地方,协康医院同科室的所有人,都爱着这位见到谁都笑呵呵的小帅哥。
&esp;&esp;所以他们会在家人来探望时随手拿出些牛奶、水果送给宁清柠;会看见他胃疼发作后,贴心地递上杯热水;尤其是小孩子们,会坐在他的膝头,玩着他的长发,给他分享父母给自己的糖。
&esp;&esp;宁清柠做手术的那天,这些人一起为他祈祷,大家还折了九十九只千纸鹤为他祈福。
&esp;&esp;总之,宁清柠住院的这段日子,往常被病痛、绝望充斥的医院气氛少了分阴沉与压抑,多了分温馨。
&esp;&esp;不过宁清柠不可能住一辈子院,在宁清柠手术成功后又留院观察了一阵子后,他被医生批准可以出院了。
&esp;&esp;那天,认识宁清柠的人里,凡是身体撑得住的,排队向他道别,那位陈女士在病床上下不来,嘱托女儿来送送他。
&esp;&esp;小姑娘眼泪不舍地流下来,想留住他,但最终还是乖乖听了母亲的话:“祝哥哥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esp;&esp;母亲说,医院里是个令人难受的地方,她不想让这位哥哥难受,所以虽然不舍,她还是要和哥哥再见。
&esp;&esp;宁清柠蹲下身,目光清澈而温柔:“谢谢,妈妈会好的,你们也会离开这儿的,哥哥期待着和你的有缘再见,嗯?”
&esp;&esp;小女孩似懂非懂点点头,往宁清柠手里塞一把水果糖,然后头也不回,边哭边跑走了。
&esp;&esp;宁清柠低头一看,草莓味的。
&esp;&esp;站在协康医院门外,回头再次看看这住了一个月的地方,他心里默念:再见。
&esp;&esp;希望他的胃后续恢复得良好。
&esp;&esp;现在,他看着手机里收到的法院两天前的通知,里面说明,开庭日期是5月30号。
&esp;&esp;正是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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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5月30日,当地法院。
&esp;&esp;肃穆的气氛无声地笼罩着这片圣地,宁清柠端坐在原告席上。
&esp;&esp;褪下了穿了多日的白色病服,换上了得体贴身的西装,狼尾利落地绑在脑后,他看起来自信又磊落。
&esp;&esp;对面,齐生脸色苍白地坐在被告席上。
&esp;&esp;他嘴唇依稀颤抖着,眼里带着心虚与害怕。
&esp;&esp;没有人知道,当他收到法院的传票时,内心是多么震惊与惶恐。
&esp;&esp;本以为宁北凉在咖啡店那天不过是吓唬他,却没想到,大学四年一直给他“得过且过”“以和为贵”印象的宁北凉,竟然真的将他告上了法庭——而且连律师函这种警告过渡都没有。
&esp;&esp;他目光“不经意”般扫向宁清柠,对方正巧抬眸,淡然又嘲讽地看他一眼。
&esp;&esp;齐生感觉到腿在发抖。
&esp;&esp;法庭调查阶段,宁清柠施施然站起,从容不迫表达诉讼请求,字正腔圆的声音落入齐生耳里,成了害怕的催生剂。
&esp;&esp;律师在替他陈述,但这些话都已经进入不了他的耳朵,往周围瞟一眼,身着法袍的审判长表情严肃,书记员唰唰记录着一切,似乎在写下对他的惩罚。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