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因过于沉浸式思考,又或者是戈菲不同往日的重伤让他几乎失去思索能力,他并未注意到自己副官的性格发生的小小变化。
那个开朗的弗尔弗吉斯一去不复返。
戈菲仍在沉睡,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摩挲着他的指节,绥因盯着那枚熟悉的戒指,脑海中一张张脸不断地回溯。
还有谁?还有什么是可以利用的呢?
现在的计划和他离开之前没什么差别,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现在主神还未发难,但他在来的路上便已经通知全军戒备,从军警到民众,他甚至还抽出时间沟通了萨法尔和那个难缠的赫蒂——他现在和疯子也没两样了。
还有谁是可以参与其中的……
越是思索脑袋越疼,他几乎是将这些年的所有连带着那些被判定为“垃圾”的记忆全部挖出来重新收检一遍,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张熟悉的脸上。
绥因如梦初醒般打开光脑,尤利塞斯的聊天框没有任何回复,就算是他发出去的“问候”也没有回应。
直觉告诉他,出事了。
然而就在这颗心极将焦躁起来的时候,戈菲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底浓郁的疲惫和茫然彻底挤占他的心,绥因在第一时间将尤利塞斯抛之脑后,只是给远在蒂斯特曼边境辅助侦察的梅朵纳去了信息,随后便全身心地投入到面前的雌虫身上。
“怎么样?”
他仍旧是那样一副冷淡的模样,面上没看出什么情绪,但戈菲不知道为什么,愣是从这几个字里读出了关心。
他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张了张嘴:“我……”
嘶哑的嗓音划开沉默,绥因立刻起身去给他倒水,直到半强迫着戈菲饮下半杯水后才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他,唇角勾起一个似是安抚的弧度:“慢慢说。”
“药剂影响,修复舱没办法,估计还得等上十几天的自然修复进程。”
他自嘲地笑笑,被褥下的手动动,伸到半空中便被捏住,戈菲一秒破功,笑了没三秒便被腹部的剧痛彻底打败,额角冒出冷汗,面色霎时间变得惨白。
“别笑了,不好看。”绥因仍旧是没什么情商,或许他从未想过在戈菲面前伪装什么,他起身,在戈菲的额间落下一吻,“不会有事的,相信我,谁都不会有事。”
“嗯……”戈菲别过头,躲开他的吻。
两虫就这样顿在半空中,绥因仍然保持着那个俯身的动作,而戈菲眼底闪烁几下,他闭上眼,用尽全身力气抬头,用鼻尖蹭了蹭绥因的鼻尖。
“没洗脸呢……”
“切……”
绥因笑着,手掌从枕头下挤入,托住戈菲的后颈,稍稍用力,唇瓣碰撞在一起,干涩,如沙砾般粗糙的苍白的唇瓣,被润湿,又被他染上些许水红色。
一吻完毕,绥因欣赏着他的作品。
“还是这样好看。”
戈菲的面颊泛红,他将其归因于肾上腺素的作用,撑着身子翻了个白眼:“别贫了……去地下室,我将我的势力交给你,反正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地下室?”
“嗯,就……那个全是镜子的地下室。”
说罢他还冲着绥因眨眨眼睛,试图活跃气氛,绥因一掌盖在他的脸上,世界一片漆黑。
戈菲只感觉到自己不远处一个缓慢沉稳的呼吸,和一道富有磁性的嗓音:“睡吧,累了就睡,你可以任性。”
他眨了两下眼,能感觉到自己的睫毛划过绥因的掌心。
还能说什么呢?
戈菲闭上眼,将世界隔绝在外。
绥因并不着急将手拿开,他的精神丝铺了满床,直到完全确定戈菲睡着后才缓缓挪开。
他现在确实需要回一趟维什亚,戈菲的势力他没有兴趣,暂时也用不到,不过他得确认一下更改后世界的角色有何出入。
绥因的眸中闪过一丝狠辣。
他必须确认这次万无一失!
至于尤利塞斯,他承诺过会让他好好活着,不是吗?
只要结局活着就行了,至于过程,无所谓,难道不是吗?
绥因定定地站在床边,仿佛要将这样的戈菲深深刻入脑海中,听着耳畔极其富有规律的呼吸声,他一步步退至门口,关掉了房间的灯光,再缓缓合上门。
出来的时候,柯瑟正靠在门口等他。
他懒散地掀起眼皮,状若无虫般打了个哈欠:“您倒是闲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