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瞥着他,“既然宋鸢入眼,何故不选,好歹给一朵二乔。”
选个侧妃也是好的。
韩意淮啧了声,“没眼缘。”
别的女孩子不是霞飞双颊便是眼含秋波,甚至偷偷地觑一眼屏风,有着掩饰不住的期待与羞涩,独宋鸢眼底藏着抗拒,甚至有点儿凄惶的。
她并不想嫁给素未谋面的肃王,肃王对她的兴趣也不是很大,二人分浅缘薄。
太后轻轻叹了声,抬手动了动食指,掌事姑姑领命倒着后退数步,这才迈出屏风,将豆绿牡丹分给各家。
贵妇千金们连忙叩首谢恩。
领了赏赐,也未见太后走出屏风,倒是姑姑再次出来通传太后旨意,请各家移步香雪廊自行赏花。
众人再次叩首跪安。
一场花神宴竟无一人中选。
连最漂亮的宋鸢也没分得一朵二乔,简欣兰傻了眼。
天家难攀,但不知难攀到这般境地。
选妃失败,最落寞的人不啻于太后娘娘。
丰禾大公主安慰皇祖母,“十二叔才多大呀,如今世家勋贵大多成婚较晚,还有二十岁才成亲的,您老人家且放宽心吧。”
丰禾比十二叔还大五岁,这个小叔叔辈分大年纪小,她也没少操心他的终身大事。
太后揉了揉眉心,“你父皇这个年纪都有你皇兄了。”
“父皇乃真龙天子,手握乾坤,身负江山社稷,绵延子嗣自然得越早越好,可十二叔生来就是享福的命,自由惯了,您突然要找个王妃管束他,以他的性子怕是一天也待不住的。”
似乎有一点道理,成了家的男子很多时候就会束手束脚,可不成家,自己何时才能抱上更小的小孙孙呢?太后转了转手里的小叶紫檀串珠。
她侧首问内侍肃王在做什么?
内侍弯着腰回:“殿下正在雪阳殿领着一群小内侍蹴鞠。”
太后又问了他身边的掌寝姑姑,“肃王如今知事了么?”
掌寝红着脸回暂未。
太后的脸色就冷了下来,“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明明上回还瞧见那混账小子腿上抱了个掌寝有说有笑,缘何至今还未知事?
掌寝连忙跪下告罪,赧然道:“殿下同我们聚少离多,拢共相处还不过十日……”
太后就沉默了。
她的傻儿子自入文华殿伴读就变了个人,终日忙得见首不见尾,去年又奉命去了泽禾,以至十七岁还不知事,这在风流成性的韩家简直另类到不可思议。
原先担忧四个不够他用,这下好了,一个也没有用。
第17章砌园
且说泽禾这日,黄秀才将贤婿送至影壁,方才依依不舍赶回书房用功。
简珣前脚将跨过黄家门槛,忽听身后传来个小丫头的声音,“简少爷,且慢。”
是梅娘身边的柳儿,右侧神色复杂难辨的是琥珀。
柳儿还不及简珣胸口高,又瘦又矮且年纪本来也很小,若非二小姐吩咐,断然不敢同简珣这般高大的少年郎讲话的。
她双手奉上梅花攒盒,怯生生道:“二小姐命我等守在门口候着您,这是她亲手做的梅子糕和五仁糕,才出锅没多久。”
简珣点点头,福喜高兴地接过,从袖子里掏出两份三钱银子分别给了琥珀和柳儿,“少爷赏你们买糖的。”
柳儿惊喜不已,双手捧着,方才知悉一项油水,给贵人跑腿都有钱拿的。
三钱银子比她三个月的月钱还多。
她磕磕巴巴说着谢谢,然后飞快地跑了,胆小得很。
琥珀则显得镇定许多,欠身施礼规规矩矩谢赏,又道:“我家小姐一向感念公子高义,糕点若是合了您口味,下回想吃直接遣人来取即可。”
简珣问:“她为何没来?”
琥珀笑道:“公子说笑了,我们虽是小门小户,但小姐的规矩从来不错一下的,哪能亲自过来,既失了自己礼数也唐突了公子。”
竟是个有主意的丫鬟。简珣眸色微冷,“你这是有话点我?”
琥珀心头一紧,暗暗攥紧拳头,垂着眼睛道:“以后奴婢陪在小姐身边,从前的诸多不便都会方便起来,便不好再劳烦公子家的车驾了。”
但凡是他家的车,都不能再坐,坐多早晚出事。
简珣凉凉道:“她遣你过来这么讲的,还是你撺掇她这样说的?”
琥珀趔趄一下,面色微白,“奴婢不敢,况且这些本就是知礼人家的小姐该懂得,我们家二小姐懂事了。”
简珣未置可否,拂袖乘霞光而去。
福喜拎着攒盒大气也不敢喘,觑了觑琥珀,连忙跟上少爷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