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炳信已经赶紧让小太监抬了凳子来,请王爷王妃坐。
萧霆钧和黛玉坐了后,黛玉才开口:“两个嬷嬷,这事儿的确是该罚,不过不只是你们,就是我身边的紫鹃雪雁,也要罚,厨房总管江嫂子,也要罚。今儿父皇赏了厨房一人是十两银子我本想着,府上众人都忙碌一场,也该赏,功过相抵,那就不赏了。厨房其余人的赏赐还是照。”
见黛玉如此轻松揭过,顾嬷嬷磕头还要说话,黛玉就抢先一步道:“我已经决定好了,你们不必再说。都起来吧,日后大家好好当差就是。”
顾嬷嬷和许嬷嬷磕头谢恩,起身后,就听得萧霆钧问:“两位嬷嬷,你们都在宫中当差的,我听闻宫中赏罚分明,却从不知道有哪些法子,不如两位嬷嬷替我讲一讲?”
两位嬷嬷一听就明白,这哪里是王爷要听,是讲给那妇人听的。
于是顾嬷嬷开口了,从轻微处罚比如提铃,掌嘴、掌脸等,一一讲到了后面的禁食禁水,再到后面的板著,墩锁等,全都是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残酷惩罚。
萧霆钧听后起身,走到那被绑妇人面前,看着她的眼睛道:“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本王不会让你死,而会叫你生不如死,你可要好好考虑清楚。你不要忘了,你们入宫时候,家在何处家里有何人可都是记载的一清二楚,本王请皇后娘娘查一查,什么就能知道。王妃心善,愿意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要是不想要这个机会,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不只是你,就是你儿子,也只能生不如死。”
妇人在今日被雪雁抓住的时候,就知道一切都完了——但听见王爷提到儿子,妇人当即愣了一下,王爷怎么知道自己有儿子?
不等妇人想明白,就听见王爷又说话了:“不要心存侥幸,本王有的是耐心和时间,但你也别一味考验本王的耐心,不想看见你儿子的头颅被送到你面前,那你最好配合点。”
说完这话后,萧霆钧就过去扶起黛玉,二人一起离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提到了妇人的儿子,第二日上午,顾嬷嬷就来报告黛玉:“王妃,那何氏愿意交代了。”
黛玉点了点头,顾嬷嬷就让两个力气大的妇人押着何氏进来,一把摁在地上。
何氏嘭嘭嘭一口气给黛玉磕了好多个头,才呜咽着说:“奴婢也不想的,是吴贵妃说,奴婢听话,就让奴婢的儿子好好跟着瑞郡王做事,若是奴婢不听话,就把奴婢的儿子给处决了。奴婢不敢不从啊。”
吴贵妃?黛玉想着昨儿跟在父皇母后身后的吴贵妃,明明一直笑容可掬,明明比起徐淑妃,更显得慈爱晚辈。
果然,人不可貌相。
“你儿子,是瑞郡王长随的何军吧?”黛玉这话一问,何氏的心都凉了——王爷和王妃居然真的知道自己儿子是谁。
何氏丈夫早死,一人带着儿子好不容易才能有今天,唯一的命门就是儿子了。
“你不必担心,我和王爷既然能查到你们底细,自然也能知道该怎么做。”黛玉打量着何氏,“你只要听话,还能继续在我的府上当差,还能给吴贵妃递送消息,瑞郡王还能带着你儿子办事。”
何氏不相信的盯着黛玉。
而黛玉和萧霆钧昨晚就已经商量了一个法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让敌人以为拿住了自己的把柄,反过来拿住敌人的命门。
“你回去好好想一想,若是不乐意配合,那就别怪本王妃和王爷了。”黛玉示意顾嬷嬷将人带下去。
紫鹃雪雁看着人都走了,雪雁第一个说出心底疑惑:“王妃,这种背主的人,可不信。”
黛玉摇头一笑:“你放心,我和王爷既然这么决定,自然有万千把握的。何况,吴贵妃和二哥那儿,实在是破绽百出。”
紫鹃雪雁见黛玉如此胸有成竹,也就不再多言,反正她们早就明白,她们俩加上春雨春纤,还比不过王妃一个人。
紫鹃于是跟黛玉商议起过几日进宫的事儿,春雨进来说紫鹃的哥哥在二门外。
“去见见,只怕是那古董铺子的事儿有结果了。”黛玉前些日子撞见了一桩事,跟二舅母配房周瑞家的很有关系。就让紫鹃的哥哥先去调查一番。
“内务府不是送来好些樱桃,还有好几样点心,都给你哥哥装一些。”黛玉对自己人,一向十分大方。
紫鹃心底都有数:“姑娘也该好好歇一歇,过两日又得进宫。”
可不是,这一次是徐淑妃过生日,自己不仅仅要进宫,还得好好准备一份礼物,毕竟那一年自己生日,徐淑妃可是送了一尾祝公望制蕉叶式古琴呢。
但黛玉没想到的是,这次进宫,竟然会被元春找去挤兑一番。
第76章元春得意黛玉警告
徐淑妃过寿,黛玉送了一对儿翡翠浮雕童子献寿葫芦形摆件,徐淑妃喜欢翡翠,黛玉送的这一对翡翠质地极好,翠色鲜绿,布色均满,取葫芦造型,上饰蝙蝠悬挂,双翅环抱葫芦,雕工了得。
徐淑妃见了当即喜笑颜开,比起来瑞郡王夫妇送的蓝料岁寒三友鎏金如意耳炉就不那么讨喜了。
黛玉想,不是送的东西不好,是送东西的人在徐淑妃眼里不好——二哥二嫂现在春风得意,徐淑妃见了当然心烦。
宫中过寿也不过是宴席听戏,只是没料到元春竟主动邀请黛玉去她凤藻宫坐坐,黛玉起初没做他想,可等着元春提及二舅舅的时候,黛玉瞬间明白过来。
“如今林妹妹都是郡王妃了,过去的事儿能过去就过去了,又是何苦来?”元春最近有些得意,皇帝一连几天都来了她的凤藻宫,加上自己父亲得了工部提拔,如今圣上钦点学政,已经动身去了任上。
黛玉一听当即皱眉:“不知娘娘何意?”
“怡郡王去年一直在工部,你二舅舅也在工部,还想着能帮衬一把。”元春得意的有些分不清轻重,当即就说,“可哪知道,如今反倒是四皇子理郡王去了工部,才给家父保举一番。”
黛玉懂了,这是指责萧霆钧没有照拂贾家了,可惜啊,元春这个贤德妃,真是愚蠢至极,于是黛玉当即就问:“既然娘娘叫了我来,我也就直言了,娘娘可知道,学政到底做什么的?”
元春顿时不满意,感觉黛玉是看不起自己,立马道:”学政便是督学使者,每省只得一人,由朝廷在侍郎、京堂、翰林、科道、部属等官进士出身者担当。”
说完后元春又补充了一句:“学政可是个很好的职位,一个省的学子,日后都要奉学政为恩师,将来学子里出来的朝廷栋梁,那就都有了师徒之宜了。”
“看来娘娘很清楚嘛,那么再请问娘娘,二舅舅可是科举出身?”黛玉抓住重点——这件事,在贾政得到升官的时候,黛玉就已经和萧霆钧仔细讨论过。夫妻一致认为,此番四弟要么是想拉拢荣国府,要么就是在给贾府挖坑。鉴于荣国府和二皇子已经走得很近,那么,挖坑的可能性更大。
元春却一点儿也没有觉得有问题,反倒是觉得黛玉是鄙视自己父亲不是科举出来的:“虽然你二舅舅不是科举出来,只是荫官,那又如何?”
“昔日苏舜钦大人,虽为宰相之子,也不愿接受荫官。娘娘再想一想,这些年朝廷学政,哪一个不是科举出身?还都是科举名列前茅者。娘娘,您说说,学子们寒窗十年,看到一位享受祖宗福荫,身无功名却任学差,主管学生和士子的考试和学习的学政,会有什么想法?”黛玉觉得自己已经把话都说的够明白了,要是元春还想不通,那就未免傻到家了。
元春这才警觉起来:是呀,明明父亲在工部,就算提拔赏识,为何偏偏是学政?
黛玉见元春不说话了,知道她这会儿大概也醒过神来了:当初黛玉就和萧霆钧说,自己二舅舅为人古板,本来就不会做官,学政这个位置,看起来荣耀,实则内里水很深。
“娘娘,要是没有别的事,玉儿就先告辞了。”黛玉着实不想多说一句,她很清楚,元春不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