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她对着空气笑出了声,“真的是。”
任空明的房门很难被敲开,这已经是民宿里的常识。
思及小老头儿刚才吃了瘪,这会必定没脸见人,竹听眠也没多打扰,就礼貌性地敲了几声,告诉他自己把酒放门口了,让他老人家开门出来的时候当心,别撞翻瓶子。
没能听到回应也算意料之内。
再下楼去,贺念他们已经在堂屋坐着了,竹听眠看了眼李长青。
表情倒是变得正常了。
竹听眠聊起那个自酿酒,“应该是有什么独门技术吧,我之前喝的时候就觉着挺好,买点来?”
“赵老头从不往外卖他的酒。”齐群说。
“那张桂香就有很多。”竹听眠说。
“八成是抢的。”齐群提出推断。
“不能吧。”竹听眠看了李长青一眼,现他没有否认。
再一琢磨,张桂香真能干出这种事儿。
但好歹是自家老太太,李长青也说了缓和话:“留了钱呢。”
竹听眠笑起来,“民风这么淳朴啊?”
李长青也跟着她笑,说:“老太太喜欢么。”
贺念立刻表示已经有很多房客来问过民宿有没有自酿酒,希望可以争取一下这种高质量的合作方。
“民宿拓宽产品项目还是很有必要的,去谈谈呢?”
“谈个屁!”齐群说,“就赵老头那倔驴脾气,谁上门都得挨骂,也就李长青蠢——”
李长青看了他一眼,齐群立马收敛。
表情依然是不服气,但没再说话。
但李长青还是要同他把话说完。
“齐群,你可以恨我骂我,别因为这个牵扯其他人,你知道赵老叔对你很不错。”
齐群忍不了一点,当场挂了脸,立刻就作。
“操了!”他把手里的饮料砸去桌上,“你还教育上老子呢!你当你是什么东西!”
他放了狠话就走,李长青连搭茬都来不及。
气氛不太美妙。
贺念在安静中坐了几秒,突然说:“到点了,我得去巡一圈。”
茶几这边只剩下竹听眠和李长青。
“抱歉啊,”李长青扶起饮料瓶,把桌布拽平。
“不要为别人的错道歉。”竹听眠在他对面扯了扯桌布,和他同时用力把褶皱拉平。
“也不是别人的错,”李长青叹了口气,“齐群他爸妈出事之后,赵老叔还给他接过去住了好几个月,不准别人说他。”
“那他还这么讲啊?”竹听眠回忆着齐群离开前说的话。
“齐群还是怨我,”李长青顿了顿,才接着说,“因为赵老叔当时也不准别人说我,知道我退学之后了好大一通脾气,把我打得呀,齐群觉得赵老叔偏心我,之后被他姑父接走了,赵老叔也不愿意和我再说话,说我退学是个傻子。”
他说着说着笑起来,又皱了眉,开始快地眨眼睛,情绪已经有些压不住。
竹听眠偏过头去看院子里的小花,等他消化了一阵,继续说话才转回来
“之后他就不准我去,我给他买菜要挨骂,那个倒是走得快一些就打不着我,但不是还得给他刷洗院子嘛,”
李长青回忆起那个画面,揉着脑袋笑起来,边笑边说。
“我拎着水管呢,他打我得躲吧,一躲水就乱滋,两个人都得淋湿。”
竹听眠想象着那个场景,有点荒唐了,不知该笑还是该生气,只好问:“那齐群就开始讨厌赵老叔?”
“他就是不乐意看有人对我好,那会赵老叔帮他,又帮我,齐群气坏了,再也不和赵老叔说话。”
李长青很明白这个理由,也同样清楚原因。
“所以谁对我好,他就要去找谁的麻烦,”李长青看向竹听眠,“你也是。”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眼眶还有些红,情绪残留在那,眼睛湿漉漉的。
竹听眠有些受不了他这么眼巴巴地望向自己。
会让人心软,也会心疼。
所以她伸手捉住李长青额头前一小撮头,轻轻一拉。
“我已经打开了你的幸福开关。”
拉扯的动作很轻,声音也很轻。
李长青却不由自主地让脑袋跟着往前,好像间真的坠了一个幸福充盈的开关,与他只有咫尺之遥。
这是老屋的堂屋,以前他们一家人就是在这吃饭,在这看电视,李长青总是在沙上睡过去,迷迷糊糊能听见大人的欢笑声,然后老爸会轻轻抱起他,送他回房间,为他盖好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