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一寻思,给了他一个准话,“令媛若是想吃,我们伙计们吃饭的时候只管过去便是,左不过是添双筷子的事。可若是老哥你,怕是不太好办。
不如这样,我在你这里多定些羊肉之类的,伏天适合吃这些,晚间相对凉爽,到时候把夜宵做起来,配上麦酒精酿,怎么样?”
贺梅是王屠户的大单客户,她这样的一席话,不仅考虑了他的口腹,还关照了他的生意,王屠户自然无有不肯。
贺梅和他约定好时间后,继续逛草市,香料、食材、耗材等物尽数备齐,让商家派人送到一窟鬼食肆,最后去到专门卖花的铺子里,买了个小巧玲珑的浇水壶,还同老板聊了好一会儿养花心得。一直等到即将日上三竿的时候,才恋恋不舍地回去店里。
程拾现在和一窟鬼食肆的员工也差不多,却是一群红花里唯一的绿叶,不过一个上午,就已经做好了茶歇时间要卖的各种饮子。
见贺梅回来,他连忙殷勤地接过她手里的水壶,“贺娘子,那批你要的桃子和李子,果园已经派人送到店里了,今日咱们要拿它们做什么饮子?”
他端详一通手上的那个小水壶,月白菊纹钧窑花浇,“这是……给那盆栀子花浇水用的?”
贺梅“嗯”了声,挽起袖子,洗净双手,“今日咱们做桃子特饮、桃子果酱、桃脯之类的,至于李子,腌起来,做成果酱或是酿酒。”
程拾已经免去了最初的客气,再次询问:“咱们今天中午吃什么?贺娘子可需要在下帮忙?”
他实在是太勤劳能干了些,一度让贺梅觉得自己是极为黑心的资本家,给眼前这人洗了脑。
以至于赵芸都忍不住扶额插嘴道,“你是被派来我们一窟鬼食肆学做饮子的,可不是来偷学做菜的。给贺娘子打下手可是我的活,若是被你小子给做了,要老娘在这里做什么?”
程拾“哦”完,一脸委屈地看向贺梅,惹得她扑哧一笑,“你已经够累了,去外面歇息一下,随便喝点饮子补充些水分,顺带等吃饭就行。要是累得中暑晕倒了,可就麻烦了,我可不好跟你们老爷交代。”
这下算是皆大欢喜,两厢情愿。
贺梅将虾子、马蹄和新产的莲藕交给赵芸处理,自己则手脚麻利地将黄鳝收拾干净,清水洗净,切成寸段,接着起锅烧热宽油,将黄鳝段炸至表皮浮起后捞出沥干多余的油分。
因着只是食肆的自己人吃饭用,需要的量很少,赵芸没花多长时间便将一碗虾仁递给了她。
贺梅接过,用盐、蛋清、料酒和淀粉腌制起来,另起锅,放猪油,爆炒香姜丝和洋葱后,依次放入黄鳝段、酱油、水和鸡肉粉,翻炒均匀后出锅装盘备用。
被削去外皮,洗净泥沙的藕段粉白可爱,贺梅将之从水中捞出沥干水分,将提前浸泡好、去除多余水分的糯米填入藕段的各个小孔中,再用细筷子时不时地压实其中的空隙。
她重新把蒂头盖回填好糯米的藕上,用竹制牙签固定严实,就连蒂头的藕孔也填入充足的糯米。
赵芸一遍烧水,一边看她如此这般制作菜肴,点评:“要不是这些牙签不容忽视,乍一看与未切也没什么区别。”
贺梅在锅中加入老冰糖、红糖、红枣,放入削过皮的马蹄和处理好的糯米藕,和让赵芸在灶中多添些柴,加大火力。
等做好这一切,她才在另一灶等沸水锅里下入生面,煮好捞出放入冷水中漂净。再将腌制好的虾仁、鞭笋片在沸水中稍稍汆烫后捞出。
贺梅:“赵娘子的面做得越发好了,比起我来也快差不多了。”
赵芸一面给灶火扇风,一面擦汗:“真的吗?能得贺大厨一声夸奖,我做梦都能笑醒。”
贺梅笑,“还能有假的不成?”她将重新烧开的水都锅中下鳝段煮成汤,放入面条、猪油微微煮一下便捞出,放上各种主料,一碗碗虾爆鳝面便做好了。
吃罢鲜美无比的虾爆鳝面,大家伙儿都汗津津地,不约而同选择了一样喜欢的冰镇饮子来喝。
贺梅将要卖夜宵的事情告诉了伙计们,本以为她们会有意见,毕竟不会有人喜欢加班,可没想到她们一个比一个还要来得兴奋。
李芙咽下一口冰镇酸梅饮:“太好了!忙活惯了,整日垂手无所事事,完全辜负了贺娘子对我们丰厚的月例。”
钱琳舔舔嘴唇:“晚上的小风吹着,不要太惬意。苦夏的人没了咱们一窟鬼食肆的午食,都惦记着呢。到了晚上,那些没吃到夕食的人一定会欢呼雀跃,食欲大增吧!”
赵芸乐得直拍大腿:“再也不用大晚上地还下地除草捉虫了!”
陈瑛不甘示弱:“虽然晚上他们不喝茶了,但是我也能留下帮忙孙娘子跑堂来着!”
程拾弱弱举手:“那个……我可以打白工换些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