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梅想起那纸上的鲍鱼之肆,面上仍是淡淡的:“你们没进厨房,哪里来的饵料?”
双立举起小手:“是双立亲手挖的蚯蚓!这会儿蚯蚓不多,双立挖了好半天呢!”
贺梅奖励性地摸摸他的小脑袋,接过鱼篓,顿时一喜,“居然有鳊鱼诶!鳊鱼冬天喜欢窝在水深的地方越冬,咱们之前去钓好几次,都没有这个。”
双立若有所思:“梅姐姐喜欢吃这个?”
贺梅:“我家也住在寻仙湖畔,靠水吃水,少不了吃这些。最近确实没怎么吃鱼了,咱们今天晚上吃清蒸鳊鱼!”
双立:“可还有别的菜肴?对了对了,鳊鱼只有一条,梅姐姐总不会今晚也一个人在厨房用饭吧?没有了你在,对着先生那块木头,双立好不习惯。”
他说到最后,居然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瞅着她,这叫人怎么受得了?
贺梅笑道:“小馋猫,再加上干炸响铃、糖醋面筋、凉拌香菜木耳,还有道鲤鱼补血瘦身汤。”
后面那个问题,她则选择性忽略,不作回答。贺梅垂下眼睛,竭力压下心中涌起的那股烦躁。
她先和面,用湿润的纱布盖好,然后把干木耳置于水中泡发,再手脚麻利地开始处理鱼篓中的鳊鱼、鲤鱼。至于剩下的鱼,则先把它们放进水盆,准备明日一早做成鱼饼。
双立:“补血瘦身?梅姐姐可是哪里不舒服?我去请先生帮你看看?”说着,转身就走。
贺梅无奈把他叫住:“别,不用叫他,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双立似乎听明白了,红着脸跑开,居然没再回来。
贺梅便一个人把饭做好,端去餐厅,唤林靖和双立过来用饭。鳊鱼只有一条,又是清蒸的做法,分餐制有违美观。她本欲走,但是实在想吃,只好在饭桌前坐下。
清蒸鳊鱼口口香嫩,肉汁满满,丝毫不腥。干炸响铃卷色泽黄亮,鲜香味美,咀嚼之时声如响铃,隐隐还能吃出点肉香。糖醋面筋口感酥脆,丝丝入味,酸甜可口,竟是比肉还要好吃。
凉拌香菜木耳口感清新,去腻爽口,开胃至极。鲤鱼汤呈现出奶一般的白色,黑豆、红枣、黄姜、绿色的香菜点缀其中,煞是好看,喝上一口,陈皮的酸、胡椒的辛、鲤鱼的鲜在唇舌之间奔涌,让人欲罢不能。
贺梅吃得眉飞色舞,她都如此,双立自然美得头都不抬。换做是在旁日,他一定会小嘴叭叭叭地同她说个没完,这会儿只顾着吃了,压根儿没空理她。
身旁的林靖贺梅完全没看,就当他是空气一般的存在,可耐不住对方偏要来招惹她。她正低头吃饭,碗中突然多了一块鱼脸肉,恰恰就是林靖夹的。
这是鱼身上最好吃的部分,通常色白若雪,鲜而嫩、味香且无刺,一条鱼上仅有两块。
贺梅不看他:“林瑾之你吃你的,给我夹菜做什么?我又不是没有手。”
林靖:“……”
她嘴上不耐烦,还是把它送进了嘴里,送上来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只是贺梅吃都吃完了,才蓦地抬起头来看向林靖。
家中就林靖、双立和她这么几个人,一直没有使用公筷的习惯,他的手边自然没有那玩意儿。
贺梅瞳孔地震,她一不小心和他间接接吻了!
她一直盯着他看,几乎要将他脸上烧出一个洞来,就算林靖是神人也坐不住了,他下意识摸脸,不解地问:“可是在下脸上有东西?”
贺梅:“……”
这让人怎么开得了口?这是他这种高冷人士能干出来的事情?他是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若是她就那么不管不顾地说了,林靖再玩夜不归宿,整日不着家那套怎么办?那岂不是她又给他带来了困扰?
贺梅心中疯狂刷屏,嘴巴却是紧紧闭着只字不说,餐厅一时间陷入沉默。
林靖:“贺梅姑娘为靖日日用心下厨,自己却不甚在意。礼尚往来,看你爱吃这鱼”
“我吃饱了!还有酒要酿就先走了你们慢慢吃,双立等下帮忙把碗筷什么的都拿来厨房!”
她顾不了那么多,将自己碗里剩下的那口米饭扒拉进嘴里,再颇为豪迈地把自己没喝完的鱼汤一饮而尽,接着打断林靖,语速又快又急,像是连珠炮那般一气呵成说出来之后,站起身就走。
林靖:“?”
双立看看门口,再看看林靖,似乎想起什么,假借捧起碗喝鱼汤的姿势,偷偷笑得很贼。当局者迷,他这个旁观者,自然洞若观火。
他毕竟是林靖抚养长大的,什么性子林靖再了解不过,所以知道他在偷笑,“你笑什么?”
双立把碗放下,心中哀叹一声还是瞒不过自家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