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穗岁仿佛仙人掌伸开了浑身的刺,她顾不上体面,顾不上客套的礼仪,她只知道,要是不发泄一通,自己就会被闷死。
“穗岁……”
陈纪淮伸手想要扯她的手腕,指尖虚虚碰上,又飞快移开,“我没有逼你做决定的意思。但是现在外面下雨,让我送你回去吧。”
他面对他的明月,不知所措。
“陈纪淮。”
自重逢她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
“到此为止了,谢谢你。”宋穗岁带着怒气下车,车门被关上的“砰”声像是最后的通告。
她拦了辆出租,和司机师傅报了地址。
迈巴赫始终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司机师傅一乐,他瞅了眼宋穗岁郁结的脸色,“和男朋友吵架了?喏,一直跟着呢。”
“随他跟。”
宋穗岁看了眼侧视镜,收回视线。
回到酒店,宋穗岁踢掉尖头长靴,把自己扔进浴缸的热浴里。
满脑子都是陈纪淮那句“为了你。”
雾气蒸腾,烘得眼睛发烫,泪水顺着落下。
宋穗岁理不清自己麻乱如团的心思,她像吃到了一颗怪味糖,在这颗糖里品出了心慌意乱和一丝惊喜,又品出了说不出口的愤怒和委屈。
陈纪淮就是这么一个人,永远妥帖,永远置身于前。
宋穗岁从不质疑他的喜欢和真心,陈纪淮如此冷木头的性格,能亲口说出那样的话,已然不易。
只是,他从不信她。
和宋誉端、裴宜给的爱一样,裹着层层厚重的壳,包装成精美的礼物,在他们的眼里,她只需要坐享其成,享受最甜蜜的爱意,无须和他们一同承担风雨。
—
翌日,下了一整夜的雨终于在黎明破晓时停歇,留给了宋穗岁一丁点得以入睡的时间。
但她也没能睡太久,醒来时眼睛肿得桃核一般,拥着被子坐起,迟迟回不过神。
还是晓宁按门铃才把她扯回。
“穗岁姐,起床了不?我给你带了早餐。”晓宁扬了扬手里的糖果子,拍拍胸脯一副求表扬的神情,“你最爱的阿婆家,最后一份被我抢到了。”
“你来做什么?”宋穗岁迷迷糊糊地问。
“来送你去明萃啊。”晓宁扒着卧室门半侧着身子,见宋穗岁没反应过来,她提示,“不是说好今天去律所吗?”
宋穗岁:“……”
她烦躁地揉揉头发,顶着红肿的眼睛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
“姐,你眼睛过敏了?”晓宁凑近才发现,她惊讶地喊。
“别吵吵。”宋穗岁幽灵一样飘到盥洗室。
“那律所还去不去呀?”
宋穗岁洗漱完,冷敷了片面膜,“去啊,为什么不去?”
经过一夜的辗转反侧,宋穗岁突然悟了。
如果拒了陈纪淮,她到哪再去找个像他一样专业能力强又便宜又靠谱的律师。
人,你不要太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