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烤箱的旋钮转动到零,发出脆响,打断宋穗岁出神的思绪。
她没顾上软曲奇,一股直觉促使她走向书房。她就停在门口,隔着没关的房门,看到书桌背后的白墙上挂在那幅熟悉到骨髓的画。
时光回溯,少年背脊清癯挺直,透过法式咖啡店的木窗台,他捏着咖啡杯做拉花。
是《春日青》。
目光下移,多棱水晶柱安静地被放置在书柜的正中央,是那年宋穗岁当着陈纪淮面扔掉的京千奖杯。
和陈纪淮分别后,她再也没有敢关注过这张画的相关消息,没想到陈纪淮会把它等比例放大,随住处一直挂在自己的书房里。
原来,那不只是她一个人的不见春。
这么多年,陈纪淮的春天也荒芜着甘等一场草长莺飞。
—
宋穗岁心里压着事,没等到陈纪淮出差回来,倒是等到了宋誉端的视频。
自从宋穗岁出国后,宋誉端和裴宜对她倒没有再密不透风地照顾,除了鞭长莫及,更多地还是后怕。
尤其是裴宜,她怕在这样一次次的消磨中,自己的女儿有一天真的撑不住。
只不过,对宋穗岁擅自在安城开画廊,宋誉端还是觉得不妥,他明里暗里不止一次对宋穗岁讨论过这件事。
“穗岁,爸爸有个朋友,在京都开艺术馆,刚好近期他想转手,你要不要来京都看看?”
“我……不,我和妈妈都觉得位置和大小很合适。”
裴宜也在视频那头,听到宋誉端这么讲,她笑着撇清自己,“瞎讲,我可没那个意思,我们穗岁喜欢在哪就在哪。”
打脸来得太快,宋誉端虚咳两声,掩饰尴尬。
他催促裴宜,把人支走,“你不是要去公司开会,再不走迟到了。”
裴宜和宋穗岁隔着屏幕相视一笑,她和宋穗岁说了再见,拿着手包和助理从家离开。
“穗岁,爸爸当然也是支持你的。我知道安城这几年发展不错,但客观来讲,总归比不上京都。”宋誉端尚不死心,温水煮青蛙的功夫越发炉火纯青。
宋穗岁耐心地又一次解释,“爸爸,我在安城很好。”
“画廊现如今上了正轨,上次个展的成交率也不错,我们正在筹备下一次画展。”
她说的这些,宋誉端自然都知道。
可他实在不喜欢宋穗岁回安城,只要一想到自家女儿在安城,他总会失眠,总会想起那一场场不愉快的令他胆战心惊的经历。
这些年他和裴宜甚至把公司总部迁到京都,也是为了远离。
“穗岁,你再考虑考虑,哪怕一时决定不下来,但来京都考察考察也不是什么坏事。”
宋穗岁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她不想直面回答,干脆假装网卡,整个人呆在原地不动了。
宋穗岁自觉装得很好,准备借机挂断视频时,宋誉端扶额无语,“宋穗岁,你后面的表都还转着,你装什么网卡?”
“……”
“没装,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呢!”宋穗岁讪笑,“爸爸,你多想了。”
宋誉端也懒得拆穿她,“就这么定了,你这周抽空回京都,我陪你去艺术馆看看。”
宋穗岁看着爸爸自顾自地拍板做决定,她神游似的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反倒是想到了陈纪淮。
于是,她提了一句不相干的话,“我见到陈纪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