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既然去了佛罗伦萨,为什么不敢露面?
为什么要偷偷做这些事情?
难道,她就这么不值得他相信?
以至于陈纪淮宁愿当个躲在黑暗里的收藏怪,也不愿和她坦诚。
骗子。
说什么“就到这里了”的垃圾话。
宋穗岁擦掉泪痕,气冲冲踩着细高跟走到陈纪淮的办公桌前,她抽出一张信笺,随手用钢笔在纸上画了几笔。
然后轻飘飘地扔下,起身抱着小狸花,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室。
—
“陈律,宋小姐已经离开了。”张助在办公室门前等候,看了眼陈纪淮的表情,犹豫后说,“……她把猫也带走了。”
陈纪淮眉眼怔松下来,“宋小姐走之前说什么了?”
“没留任何一句话。”张助摇摇头,看到顶头上司转身的动作停住,他顶着灼灼视线,吞吐道,“不过,我看宋小姐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当时您休息室的房门是开着的。”
“——!”
陈纪淮唇角绷紧,眼底一直抑着的情绪如深林里蔓延而出的雾气,沾染着潮湿而汹涌的沉默。
没再问下去,只摆摆手让张助出去。
【c】:抱歉,刚开完会回来。你已经走了吗?
消息刚发出去,却弹出红色感叹号。
他被拉黑了。
……
旋即又拨去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冷冰冰的人机听不出喜怒,但却无情地宣判了一个事实。
他把人惹生气了。
掐断通话,抑着太阳穴躁起的鼓动,陈纪淮坐在办公桌后,朝对面房门大开的休息室望去。
他看着满墙的画,像一只孤独的兽。
整间办公室寂然无声,平时偶有的猫叫此刻也消失。
陈纪淮生不出一点心思处理工作,捏着手机左右摩挲。
蓦地,凝着的那股气突然散了。
他视线牢牢锁死桌底的一张信笺。
捡起。
白底红杠的纸面上,黑色水笔的墨迹深浅交错。
漫画里,男生穿着高中生校服,头发凌乱地遮盖眉眼,长腿微曲慵懒地坐着。
桌面摊着一本习题,他捏着笔目光沉沉地抬头看着,指骨间的一小颗淡痣着色显眼。
陈纪淮拿着这张薄薄的纸,指尖轻轻发麻。
明明在教室这样正经的场景下,男生似乎在听课,又似乎在给人讲题,总之,他的神情严肃而疏离。
可这样的他,校服衬衫却敞开,胸膛赤。裸,半露不露,惹得整张画都显得旖旎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