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早上的事情,许妙愉忍不住看向了景珩,景珩也正好望向了她,长眉一挑,意味深长地勾唇一笑。
许妙愉脸上发热,红云飞上瓷白的双颊。
王宝风见状,客套话也懒得说,直接说道:“望清的提议我们都觉得并无不可,很快就要唤你一声弟妹,就算我们这位景将军就在这儿我也要说,以后还需要你多劝着他点儿,别总是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许妙愉一怔,下意识道:“这是自然。”
王宝风便又一笑,眼中竟有些欣慰,又对景珩说道:“你这一趟鄂州之行去的的确有道理,行了,你们慢慢聊,我就不打扰了。”
王宝风走的迅速,没给他们挽留的时间。
许妙愉还在想着他的话,“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这是什么意思?”动人的双眸静静地望着他,困惑与迷茫并存。
“没什么意思。”景珩拉着她纤细的手腕,走到观景台边上,最靠近高天之处,波涛汹涌的江水拍打着堤岸,士兵在山脚下训练,发出震天的吼声,“他一贯如此,总是要将事情往严重了说,婚期定在了五月十六,他们同你说没有?”
许妙愉摇摇头,兄长和嫂子大概是忘了提起,她也没问,五月十六,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还算充裕,但她心里不由想到了另一件事,“我听说朝廷最近动作很多,其实我们也不必急在一时。”
自从荆州落入景珩手中,他彻底成了朝廷的掌中钉肉中刺,回渝州的路上多次派刺客暗杀,甚至削弱江东的兵力,隐隐有集结大军攻打夔州的势头。
景珩冷笑道:“你说的是哪个朝廷?”
许妙愉道:“两个朝廷有什么区别?”
江水滚滚而去,就像这风起云涌的局势,不会停歇,亦没有阻拦。
第61章商量
虽说不必急于一时,但日子已定,婚礼的各项准备,还是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景珩成亲,娶得还是大名鼎鼎的许熠的女儿,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南平,贺礼如雪花一般从各府送来。
如今暂住在南平的世家权贵,多是出身于黔中和益州两地,从前王宝风尚为夏廷官员时,与他们交往颇多,后来王宝风反叛,他们也成了最早的支持者。
消息一出,各家轻易不敢去叨扰景珩,便派出女眷前往许家拜访,此时许望清已经在南平找了一处居所,将许妙愉以及随她一同出宣州的众人都接了过来。
各家女眷分明想要与许妙愉交好,却也不敢明说,就以拜访秦苒的名头前来许家。
从前在宣州时,这些事情都是许妙愉出面,这一回许妙愉忙于十几天后的婚典,秦苒心疼她劳累,只由自己应付,才知其中艰辛异常。
这些个夫人小姐,个个仪态万千,珠宝首饰争奇斗艳,她看的花了眼不说,再一听她们说话,引经据典博古通今,简直比孔庙里的先生还要会说,听得她又是晕头转向,只好每每以笑掩饰茫然。
这样的情况持续不过三天,秦苒就已经心力交瘁,可是一想到丈夫在渝州根基不深,少不得要与她们的父兄丈夫打好关系,自己也不可能一直躲在许妙愉身后,便硬着头皮继续同她们交际应酬。
其中心酸,秦苒咬牙忍了,连最亲近的人也不曾说,因此虽处一室之中,许妙愉却忙于他事浑然不觉。
直到五月初三这一日,她心底思虑着一件要紧事,迟迟不能作出决定,想得心烦了,只带了紫苏一人,往府邸附近的竹林散心。
渝州多竹,南平尤甚。
竹林清幽静谧,漫步其中,往往能让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
竹林颇大,其中几条小径交错分布,许妙愉来到最近的一个入口,路边停着几辆马车,车夫悠闲自在,想来马车的主人正在林中。
天气越来越热,乘凉之事不管是世家贵族还是平常百姓都极为喜爱,本是寻常,她多看了几眼马车上华丽的装饰,蛾眉轻蹙,没说什么,径直走了进去。
翠影摇曳之中,从岔路口走来两个把臂同游的妇人,正说着话,瞧见有人过来,便噤了声。
低垂的竹叶在她脸上投下阴影,仿佛天然的面具,妇人仔细瞧了一眼,见她衣着普通,相貌也看不清,警惕之心稍减,又絮絮说起话来,只是将声音放轻了些。
然而竹林静谧,再轻的声音,似乎也免不了钻进旁人的耳朵里。
许妙愉无意去听,加快了脚步,紫苏却突然扯了扯她的袖子,脸上有些怒气,“小姐,她们说的好像是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