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我把人送到你房里”
“咔哒”一声,门开了。
贺愿唇角微勾,半张脸隐匿在房间的黑暗里。
“好”
裴郁忽然觉得,这个病弱的易王殿下,貌似比宋敛还要渗人。
檐角铜铃被夜风惊起,宋敛后颈抵着冰凉亭柱,垂眸看着半壶残酒在青瓷壶里晃荡。
月光如霜倾泻在飞檐翘角,却照不亮对面人苍白的指尖。
被宋敛叫出来陪他喝闷酒的宋乘景的指节敲了敲面前茶几,示意宋敛看他。
“你——”
苍白的指尖破开夜色。
“的心——”
指尖落在宋乘景心口上三寸。
“和——”
指尖滑向手腕,沿着血脉纹路游走,在腕间青色脉络上打着旋。
“贺公子——”
两指指腹轻轻覆盖在脉搏处。
宋乘景左手弯曲,比划出来半颗心,慢慢的贴上自己心口。
“离的很近——”
酒液凝在壶口将坠未坠,宋敛瞳孔微微收缩。
忽觉心口被攥紧,却又倏然松开。
他突然笑起来。
“贺府满门忠烈,易王殿下享千里封地”
饮下酒液灼过喉管,却像是咽下了整个寒冬的霜雪。
宋敛终于承认,心口翻涌从不是迟了十九年的愧疚,而是被伦理铁链禁锢的爱意。
“那样滚着金边的月亮,岂会落到泥里照一只断袖”
万籁俱寂——
宋乘景苍白的手指点在了自己耳畔。
“你听”
如风摧入林的心跳声。
是宋敛的。
“我说二位”裴郁倒挂在不远处的树干上,垂落下来的衣摆挡住了他一半面容。
“你俩是真的睁眼瞎啊?”
他轻飘飘的翻起身,跃下树干。
“若是不在意,为何会舍命去填四个月的交情?”
他拍了拍宋敛的肩膀。
“我说小侯爷,你平常断案如神,怎么一到了这种节骨眼……”
他指尖敲了敲自己太阳穴,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
“就老是犯蠢呢?”
宋敛难得的没让他滚,而是轻笑出声,眼神中流露出释然。
“你不懂……”
他抬起眉眼,露出了一个和贺愿一模一样的眼神。
“这叫情根深种”
话毕,将壶中的酒倒在掌心,随手甩在了衣襟上。
宋敛嗅着刻意酿造的醺然酒气,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后将酒壶随手扔给宋乘景。
转身朝贺愿的房间走去,步伐稳健,却带着几分刻意的不稳。
“高啊!”裴郁轻轻鼓掌,眼中满是欣赏。
“这俩人真会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