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令牌举到赵恒面前,让他看个清楚。
“丞相机关算尽半辈子,怎么忘了白袍军从来都姓‘贺’?”
这是他与谢雪尽心照不宣的棋局。
赵垣的硬气早在预料之中,只是边关告急,若是让赵恒找到机会联络亲信,难免那八万白袍军不会反。
倒是贺愿这副与贺骁将军如出一辙的眉眼,比什么虎符都管用。
当年先帝赏赐的“山河同泣”令牌早就同七千白袍军葬在了渡军峡。
此刻他手中这块,是今晨谢雪尽藏在食盒夹层里的赝品。
不过白袍军数万将士,谁会真去细辨令牌纹路?
当他们在雁门关外看见这张肖似贺骁的面容时,真假早已无关紧要。
“报——”
一名传令兵疾奔入账,单膝跪地,声音急促:“启禀将军,突厥可汗遣使前来,此刻正在营门外求见!”
宋敛闻言眉头一蹙,脚下狼皮被碾出几道皱褶。
肩胛处的箭伤又开始隐隐作痛,像是有把钝刀在骨缝间来回磋磨。
他薄唇紧抿,修长的手指按在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上。
三日不眠的苦守,终究抵不过敌军五十万铁骑的碾压。
那些曾引以为傲的奇谋妙计,在这等绝对摧枯拉朽的武力面前,竟显得如此可笑。
“来使可曾说明来意?”林牧之见宋敛神色阴郁,适时出声询问。
“回林将军,突厥使臣执意要宋将军亲自出迎,否则……”传令兵喉头滚动,“否则拒不开口。”
“他奶奶的!”
刘修远暴起一掌,将沙盘边缘拍得木屑飞溅:“这群草原蛮子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宋敛忽地冷笑出声,帐内烛火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森然阴影。
“他们要的,是我的项上人头。”他缓缓抚过腰间佩剑,“若我不去,正好给了他们强攻的借口,好一出请君入瓮。”
“那使臣带了多少人?”林牧之冷冷开口。
“仅十二轻骑。”
宋敛缓缓起身,拾起案上那副浸透血渍的玄铁面具,冰冷笑意凝结在唇角。
“备马。”
林牧之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这是个无解的死局。
二十万白袍军早已被五十万铁骑磨得形销骨立,粮道断绝后连战马都开始啃食鞍鞯。
若主帅不去赴这场鸿门宴,明日突厥的朝阳怕就要照进雁门关内了。
一直未言的宋乘景突然拽住了宋敛手臂,手语比划的又快又急。
“无事。”宋敛笑道,“阿愿会理解我。”
“妈的!”
刘修远的手指几乎要捏碎腰间的剑柄:“我替你去会会这群狼崽子!”
宋敛已经戴上了那副玄铁面具,冰冷的面具下传来低沉的笑声:“修远,你这一身杀气,怕是要把使臣吓得尿裤子。”
他抬手按住林牧之的肩膀:“守好大营,若见狼烟起……”
“末将定率全军踏平突厥大营!”林牧之单膝跪地,腰间横刀发出磕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