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乘景沉默片刻,终究没有再劝阻。
他比划的动作带着丝诚恳:“我会传讯给侯爷,让他们小心行事”
宋敛没有响应,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平安符。
帐外,风声呼啸,卷起漫天黄沙。
边关的夜,总是格外冷清。
宋敛伤已好了大半,这几日突厥休养生息,尚无任何异动。
他再次纵马来到了那处可以看到最亮星子的山坡上。
俯身望去,这里可以将兵营尽收眼底。
酌酒一杯,放在了一旁。
那是给阿愿的。
“阿愿”宋敛支起一条腿席地而坐,酒壶和酒杯相碰,酒液荡出些许,滴在了黄土地上。
“我前些日子大胜了突厥,烧了他们二十万粮草,还捅了阿史那何力一剑”
宋敛仰起头,饮下一口烈酒。
“我是不是很厉害?”
无人回应。
宋敛轻笑一声,眼角却是滴下了一滴清泪。
夜风携着草香扑了满面。
“你或许还不知道”
他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
“当初你进宫时穿的那身衣裳,是我的生辰袍。我那时存了些私心,想着你穿了我的衣裳,就再也无法和当年一样跑丢了”
他说着,嘴角微微扬起,笑自己当时幼稚与执念。
“宋家的规矩,表字只能告诉心爱之人”
宋敛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
“当日在画舫上,我特地将表字写在愿望边上,就盼着你能读出来。”
他渐渐哽咽,仿佛有团棉花堵在喉咙里。
“我还有二十四封家书尚未寄出,本想等战后我们一起看”
北斗星辉落进空了的酒囊,他仰头饮下最后一口辛辣。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坠入衣领,不知是酒液还是别的什么。
“贺愿”
这两个字在唇齿间辗转数月,此刻裹着血气和酒意吐出来,竟比漠北的雪还冷。
“你未曾教完的《秋风词》,我终究是学不会了”
宋敛低头看着手中的酒壶,壶口残留的酒液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仿佛映出了贺愿那张清冷的面容。
身后传来一阵极重脚步声。
刘修远席地而坐时,宋敛正用剑尖在沙地上勾画。
“二十年前的贺骁,也爱在这里独饮”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追忆。
刘修远随手抛给宋敛一个酒壶,酒壶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落在宋敛手中。
他垂下眼,目光落在沙地上那些刚刚写出的诗句上。
“入我相思门?你这是想贺家姑娘了?”
宋敛手上动作一顿,抬眼看向他。
“年前我便听说贺骁当年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找到了,只是戍守边关,一直未曾见过”刘修远指了指宋敛佩剑上的五色丝绦,语气中带着了然,“这东西是他们贺家的传统,赠给心爱之人保平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