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谢雪尽的唇几乎贴上贺愿的耳廓,“想要……解甲归田……带你……”
话音未落,一口鲜血喷在贺愿肩头。
他的身体如断线风筝般向后倒去,被贺愿一把接住。
“太医!传太医!”贺愿厉声喝道,手指死死攥紧谢雪尽的手腕。
宋敛探了探谢雪尽的脉搏,面色骤变:“是见山红。”
贺愿突然明白过来。
谢雪尽这些年为何性情大变,为何对朝政日渐懈怠。
他根本就是在求死。
殿外忽然传来骚动。
裴郁押着五花大绑的谢闻知大步走来,身后跟着一队金羽卫。
“哟,来晚了?”裴郁挑眉看着殿内情形,随手将谢闻知扔在地上,“这小子半路想跑,被我逮回来了。”
谢闻知挣扎着抬头,看到谢雪尽的样子后突然僵住:“父皇……”
贺愿缓缓起身,染血的衣袖垂落。
他环视殿内众人,目光最终落在宋敛身上。
宋敛会意,起身高声道:“今上自愿退位,传位于易王贺愿。”
华系舟的银枪重重顿地:“玄武国愿奉新君!”
“臣等恭请殿下登基!”平华侯率先跪拜。
贺愿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是一片清明。
他伸手接过谢雪尽手中的玉玺,转身走向那方御座。
玉玺入手冰凉刺骨,贺愿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转身时衣袍下摆扫过谢雪尽染血的手指,眼底翻涌着无人得见的暗潮。
“传旨。”贺愿的声音惊碎了满殿死寂,“太医院全体值守紫宸殿,救不活先帝……”
“提头来见。”
裴郁突然嗤笑出声,腰间弯刀映出谢闻知惨白的脸:“新君倒是念旧。”话音未落,华系舟的枪杆已重重击在他膝窝。
华系舟的银枪横在裴郁颈前:“玄武国既奉新君,便该行玄武之礼。”
贺愿抬手制止了这场骚动。
“第二道旨。”新帝的声音忽然浸满寒意,“彻查康定三十一年宫变案,凡涉事者……”他望向蜷缩在地的谢闻知,“无论王侯将相,斩立决。”
“第三道旨。”新帝掀起珠帘,“即日起,大虞改年号为‘昭雪’。”
贺愿缓缓落座龙椅,紫宸殿外传来白袍军震天的怒吼。
他万民跪拜中抬眼,看见谢雪尽苍白的指尖正微微颤动。
三日后,登基大典。
寅时刚过,贺愿便已起身。
挽歌与思画捧着龙袍缓步入内,十二纹章的玄色龙袍在烛火下泛着暗金流光。
“陛下,该更衣了。”思画轻声道。
贺愿展开双臂,任由她们将沉重的龙袍一层层披挂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