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父亲以三千白袍军奇袭敌营的时候,当今圣上还在东宫学写‘止戈为武’呢。”
“就算我真的揍了他一顿……”贺愿顿了顿:“也有我父亲的赫赫军功顶着。”
宋敛把手中折扇塞到贺愿怀里:“拿着”
贺愿疑惑的望向他。
“小侯爷是要我这个病秧子在十一寒冬把折扇当暖炉使?”
“你同我辩驳的时候向来七窍玲珑,怎的看不出这是引路符?”他歪头瞧着贺愿的脸色,忽又轻笑,“若真是在这九曲回廊里迷了路……”
“自然有人能认得平华侯印”贺愿截住他的话头,苍白的指尖按在鎏金扇骨上的平华侯印。
“小侯爷回京一路上折扇换的比驿马还勤,我还以为它同阿愿一般中看不中用。”手中扇面被他故意摇出裂帛之声。
“玩笑归玩笑,没真的让你在这寒冬腊月里摇扇子。”
宋敛按住扇面,远处皂靴整齐踩在宫道上的声音在这宽阔的公道上显得分外清楚。
林平安身后浩浩荡荡的跟了一队侍卫。
趁他们还没有走到面前,宋敛俯身在贺愿耳畔又道:“再者说,你怎么就中看不中用了?”
呵出的热气扑在贺愿耳尖,让他苍白冰凉的耳尖泛起了一层薄红。
宋敛垂眸看着贺愿耳尖上的胭脂纱,笑的像是只餍足的狐。
“小侯爷怕是把我当你口中的京城第一舞姬戏弄了?”贺愿冷眼看向他,尾音放轻了几分,“轻佻的像纨绔。”
“奴才见过少卿大人”织金蟒袍扫过金砖地,林平安跪地的动作行云流水。
“得了,林秉笔,我哪敢受你大礼啊。”宋敛敛眉转着手上玉箫:“毕竟晌午时分,司礼监的耳目可还是能通天呢。”
他意有所指,平华侯府的马车刚踏入京城的门,司礼监新上任的十二监之一便出来拦路,可不是手眼通天吗。
“少卿大人说笑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您到底是主子,若是冒犯了您……”
他头佝的极低,像是要埋进尘埃里。
“那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谈笑间定了晌午通报太监的生死。
“起来说话吧。”宋敛尾音上扬,玉箫在手心轻敲。
林平安垂手侍立,袖中碾着指尖。
他觑着见对方当真不再追究午时密报之事,这才将堆了半日的笑意尽数捧出:“这位便是贺大将军家的公子?当真是龙章凤姿……”
话音在贺愿压抑的呛咳声里蓦地一颤,他忙改了口:“说句僭越的话,贺公子这通身气派,倒像是月宫里走下来的玉人儿。”
宋敛轻笑一声,侧头看向贺愿。
“他这是在说你娇气呢。”
林平安后颈猛的沁出冷汗,忙躬身引路。
“少卿大人,贺公子,请——”
紫宸殿内,鎏金兽首铜炉溢出龙涎香雾。
十二重鲛绡帐后,谢止正用玉扳指叩着龙椅螭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