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半拍地察觉,从高中到大学,到读博,乃至现在的婚后生活,梁靳深都沉默地与她共享着一段时间或一截人生的不同切面。
他是她单方面的假想敌,是她不太熟悉的高中同学,是她在匹茨堡的锚点,以及昨夜床上的情人。
呆,曲邬桐看着帕里斯欢快地在公寓中翻箱倒柜的搜索,感觉她的胸膛变成了这一个被翻得乱糟糟的房间。
图书馆——出租屋——公寓。
这不是简单三个地点的罗列,也不是三点一线的日程表,曲邬桐空有满页无厘头的线索,却迟迟找不到谜面本身,这种手足无措的感觉有点糟糕。
谜面可能关于陈沛沛,也有可能是友情爱情与各种情感,当然也可能是梁靳深无聊之作……
曲邬桐的心跳如雷,却无法轻易将脑袋中冷不丁蹦出的小众假想删除或视而不见。
会不会有太阳大爆炸的可能性——这个谜题与她有关。
心烦意乱,曲邬桐看着帕里斯从客厅找到浴室和厨房,一大堆分辨不清重要程度的线索堆在地板上,垒成小山丘,堆在她心脏上方,摇摇欲坠的危险。
拉开卧室床头柜,帕里斯翻出一个小小塑料瓶,骄傲地向曲邬桐邀功。
药瓶上贴着的标签写着“F1uoxetine”。
皱眉,曲邬桐不知道梁靳深将这一个抗抑郁和焦虑药物设置在游戏场景中的用意,进一步仔细地观察着这个药瓶。
拧开药瓶,里面只剩一颗胶囊;直觉告诉曲邬桐,这个胶囊或许是重要线索。
思来想去,她依旧无法确认解读胶囊的正确途径是什么,先作罢,整理起客厅中静默的线索山。
假设出租屋冰箱中的气泡水与果汁会是番茄种植计划中所需的水源,那化肥和除草剂会象征着什么呢?
肥料是会有味道的吧?
曲邬桐艰难散游戏推理思维,那么这堆道具中为味道有关的或许只剩下一瓶洗水了。
有预感地将其装进背包,曲邬桐思考这瓶洗水的出处。
是她第一次去匹茨堡找他的时候,梁靳深的浴室中有这瓶洗水吗?曲邬桐记不清了。
第二次第三次去的时候,这瓶洗水在吗?
还是,其实压根跟她毫无关系呢?
努力在记忆中以洗水为关键词搜索相关记忆,曲邬桐竭尽全力也只能回忆起一个画面。
那一年春季,梁靳深曾帮她洗头。
他的公寓水压不稳,热水器出水总是冷热交集,某次曲邬桐洗头洗到一半更是全部只出冷水了,冻得她哇哇叫。
“怎么了?”梁靳深闻声急忙敲了敲浴室门询问。
曲邬桐冻得直抖,声音都变成了颤音:“没有热水了。”
一边向房东反馈,梁靳深一边劝曲邬桐先出来,不要冻感冒了。
“可我刚开始洗头。”委屈,曲邬桐咬着牙用冷水冲干净了身上的沐浴露泡沫。
梁靳深说:“你先出来,我烧热水帮你洗。”
于是烧了一大盆热水,梁靳深精细地兑着冷水调节水温。
搬了张小凳子,曲邬桐裹着厚厚的浴巾坐在浴缸边往浴缸里探头,任凭他弯腰帮她洗头。
用玻璃杯舀水小心翼翼地打湿她的头,再挤了洗水在手心,搓揉出肥腻泡沫,抹在她头上。
梁靳深很有服务意识,用指腹微微用力按摩着她的头皮,再摩挲她的根。
浴室里缓慢被水蒸气萦绕,洗水的气息扑在两人身上,难得静谧的瞬间。
“舒服吗?”
“舒服。”
“你怎么突然拉直头了?”梁靳深终于找到时机开口询问。
他看见社交网络上李竟晒出的官宣照片中,他的新女友的型是黑长直。
“自然卷不好看。”紧闭的眼前冒出曲邬鹏那一头蓬松的头,低着的肩颈酸,她胡乱回答。
苦笑,梁靳深小声纠正:“好
看的。”
“真的吗?”她笑,感谢他一视同仁的善良。
“真的。”他的语气是无比郑重与诚恳。
可浴室水汽太重,使这难得流露的真情一刻掺了好多水分。
低着头闭着眼,曲邬桐什么都不知道,连洗水的牌子与香味都记不住。
还没有帮帕里斯找到除草剂,游戏画面就被跳出来的信息打断。
退出游戏,曲邬桐打开那条来自梁靳深的消息。
[梁靳深:晚上我去载你?]
[梁靳深:一起去吃饭好吗?]
回了个“ok”的可爱表情包,曲邬桐与他确认,她六点下班后会直接在地下停车场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