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文帝怒斥道:“让他病倒,回楚王府躺个一个月再下床,省得朕烦心的很。”
曹云已是了悟,“喳,陛下。”
这台阶嘛,不就是这么正正好寻来了?
春雨如同及时雨,曹云再度出乾清宫时,雨势已渐小。
毛毛雨蒙在江曜面上,为他清冷阴沉的脸,打上了朦胧之色。
曹云开口,“江大人,你既已是病中,陛下体恤你,命你回府歇一个月吧。”
“臣多谢陛下圣恩。”
江曜应话站起身,他颀长的身子如青松坚韧,哪里有半分病倒了的样子。
但弘文帝金口玉言,他说了江曜病倒,那他就必须病倒。
一个月罢了。
江曜抚平官袍,动身离宫回府。
甫一踏出宫门,林一便牵着马走过来,轻声和江曜说道:“公子,王妃有动静了,她去安国公府求见了安国公夫人。”
“她还不长记性?”
江曜眉眼阴冷,狐狸眼闪动着冷光,“有些事,我还没和来得及和安国公府算账呢,那便一起吧。”
林一问:“公子?”
“白氏最在乎的不过是女儿,择日抓了柳眉,逼白氏就范。”
江曜已是冷声下令。
林一应了。
可还没等江曜翻身上马,暗卫首领楚明便踏过雨水点点,快步来在江曜跟前单膝跪地。
江曜睨眼。
“何事?”
这只暗卫乃是楚王亲自交到他手上的,江曜曾命楚明几人在韶华院外盯梢,时刻监视五小姐姬时语的行踪。
后姬时语执意反抗,江曜便尽数撤回,只留了林二。
楚明递来一张纸,“公子,是林二的密报。”
江曜接过来一看,双目霎时血红,目眦欲裂。
林二歪歪扭扭地写着。
“五小姐逃了。”
“哈。”
阴雨绵绵,细雨沾湿了江曜如剑锋利的眉宇,他的嗓音溢出了一道大笑,握着信纸的掌心在颤抖。
这几日,江曜不是没有想过去寻姬时语。
那日他满手是血,是他吓坏了他的阿锁。
因而,见她之前,江曜沐浴了好几回,又用荑子清洗,便是想要全身干干净净,确信再无血腥之气之后,他才敢去见姬时语。
但姬时语始终拒而不见他,但凡他寻来,姬时语便会躲避。
江曜想着她还未缓过来,那他便给她些时日,待她缓和冷静之后,他再去哄哄他的小姑娘。
谁成想,他等来的却是。
姬时语跑了?
她真的狠心撇下自己,抛弃他离开京城了?
脑中诸多画面浮起,江曜忆起自己求见舒氏的时候。
舒氏温柔的嗓音说出了多残忍的话。
“对不住了云让,我知你是极好的孩子,只是你和阿锁这婚事,我和侯爷已是决意,是不会应许你们二人成亲的。阿锁纯真,她不该嫁入皇室。”
侯爷也说过:“江曜,你得死了迎娶阿锁的心。”
现如今,阿锁逃了。
很快,楚明又递上一沓信纸,他道:“公子,这些是在五小姐书房暗格之中翻找出来的。”
江曜飞快过目。
只是一眼,信纸里面的内容竟令他这六年全部堆积而起,如群山般的感情,崩塌、破碎。
姬时语书写下的,是她上辈子的过往,她写到自己在忠义侯府活到了十六岁。
死前她曾犯下过一桩罪孽。
那就是她以他江曜之名,杜撰了他不切实际的话本,闹得满城风雨。
以至于后来楚王府与三皇子党彻底交恶,江曜暴虐三皇子妃柳眉,被大怒的三皇子在大雪之中一箭穿心。
而她姬时语在回心阁,见到江曜最后一眼,竟因为太过害怕,没能救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