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让你给我买。”他捏着汽水瓶,任性道。
季不寄哑然,靠在树边看他喝汽水,甘甜的葡萄气息扑面而来。
鲜活、生机。
他想到了方才在浏览器上查询到的注射液相关信息,冷不丁地开口问道:“你生病了吗?”
时恩赐否认道:“没有,我是死了。”
“不是问你这个。”听到他的答非所问,季不寄有些恼,唯独在这个人面前自己才会有如此丰富的情绪体验:“我是问,你之前是不是在长期使用一些药物?”
对方把汽水捏得略显变形,轻轻笑了:“果然看到了么?不好意思,我们只是高中同学,我没有必要告诉你。”
高中同学?
季不寄一怔,没想到他会这样概括两个人的关系。
他不吭声了,低着头,时恩赐心软了。
“算了算了,不逗你了。我以前确实存在一些心理方面的问题,不过吃药只是为了助眠而已。”他轻描淡写道。
“仅仅是这样?”季不寄狐疑道。
“嗯。”时恩赐思量道:“可能有其父必有其子吧。”
季不寄听蒋木说过,四年前破产后,他的父亲精神状态极度不稳定,重度躁郁症以及并发症导致其后续发展到了生活难以自理的地步。到底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时家余下的钱财送一位病人去精神病院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虽然还是很讨厌这个家伙,但莫名觉得他有点可怜,尽管是在低低地笑着,神情却落寞孤独。
然而紧接着,他就用软绵的态度说出了命令的话:“季不寄,安慰我!”
“什么?”季不寄看到那人理所当然的表情,怀疑起自己的耳朵:“你确定让我安慰你?”
时恩赐移步凑近他,阴凉的树荫下,两人鼻尖快要触碰在一起,吐息间尽是汽水甜味:“不行么?”
紫葡萄汽水和白葡萄汽水的口味有细微的差异,他清晰地嗅了出来。
知了的鸣叫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四周寂寥无声,马路上无车驶过,仿佛这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他该怎么安慰一个疑似在伤心的人?
“稍等。”季不寄摸出手机,现场搜索如何幽默地安慰自己的高中同学。
便捷的现代科技ai迅速提供给他答案,他浏览了一遍,用他那特有的无波无澜的声线念道:“你不要难过了,上帝在创造你时不小心关上了一道门,但还为你留了一扇窗。别被小怪兽打败了,加油,我看好你、哦。”
“哈?”时恩赐的手捏向了季不寄的脸蛋,他刚摸过冰汽水,皮肤微凉。后者被他拉扯着脸颊,五官都快变形了,眼神依旧酷酷的。
他问:“你是人机吗?”
季不寄救回自己的脸,靠到树干上:“够了吗?后边还有。”
“你别念了。”时恩赐遗憾道:“现在的你还是不说话比较可爱。”
可爱。这个词又出现了。
是因为自己如今身高不及时恩赐,让对方产生了一种错误的认知么?
几年前,他比时恩赐高八厘米的时候,也会在一些瞬间感觉对方可爱。季不寄暗忖着,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他是如何在这四年里反超自己八厘米的。
他迈开腿,往回去的路走。正午的大太阳底下,身旁的男鬼幽幽地跟着他,投射在地上的影子清楚可见。
“我送你的项链呢?”他问。
他管这个叫送?季不寄甩给他一句话:“卖了。”
时恩赐拖长嗓音“欸——”了一声:“卖了多少?”
“忘了。”季不寄仍然冷淡。
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压着马路,季不寄埋头走着,听到身后那人如影随形的脚步声,别扭极了。
间隔四年,他早就不知道以怎样的形式与时恩赐相处了。
刹那间,他想到最近的灵异事件,问道:“我最近在玩一个游戏。”
“嗯?”时恩赐等着他的后文。
“那个游戏大概是养成类,里边有一个男性角色。”季不寄组织着语言,以至于让这件事听起来不太荒谬:“前段时间我在游戏里获得了一部手机,我发现,游戏角色在使用手机之后,可以操纵我的身体了。”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他偏头问道。
斜后方的人微不可察地笑了下,眼神清澈:“怎么操纵?”
季不寄回想道:“他会像附身于我一般,掌握我的身体使用权。我的动作、言语、神态都不能为自己所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