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吓得赶忙跑了回来,说给碧好听。碧好一滞,问他们没看见你吧?
小蓝摇头,“没有,没有,我在楼下一看见马车就跑回来了。”
“那还好。”碧好吁了一口气,否则,又要上演一回被“抓”的事了。
她主动给自己找些事做,让厨房的人拌好了鲜虾木耳玉米饺子馅儿,和揉好的面团送到暖香坞里,她自己擀饺子皮,包起了饺子。
李漠回来时,她还没包完。她的袖子用襻膊束起,一双素手摘掉了所有配饰,正在认真和面团交缠。看见李漠进来了,她抬头浅笑道:“爷回来了,午膳吃了吗?昨天我母亲回去了,听说……”
“哪来的闲情逸致?”她的话被李漠打断。
李漠的脸色十分不好看,像见了外人那般冷冽,一双灰暗的眼睛毫无期待,冷漠而枯涩。
倒真像她意料中的那样:他多少会因为范元的事给她点脸色瞧。
要生气吗?那便撒吧。
碧好维持着好脾气,擀着面皮轻声道:“爷上次不是说没吃到我做的饺子吗?我病好了,就想给爷做了。”
李漠语气生硬,“我不吃。”他走近,颀长身影挡住她面前的光线,“你今天有出去?”
“没呢。”
“昨晚范元不是给你写了信,叫你出去?”
碧好心头一阵狂跳,被他的慑人目光逼得微垂头,“那干我什么事?谁会理他。”
李漠脸上变得严肃沉郁,拂袖转身,哽着嗓子道:“他今天特意拦住我,跟我说了第二回话。第一回是上次在宫里。你都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
碧好揉着面,“不知道。爷在朝堂上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如果要生气,冲我骂一顿也没关系。”
“骂你,”李漠回头冷嘲,“能让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全都消失?”
“爷什么意思啊?”碧好故作镇定道。
李漠审视她,“你跟他早已交换信物,私定终身——”
“胡说!”碧好冷声截断,“他说的话也值得信?我是否清白,进门之日爷很清楚。”
她已没了包饺子的心情,取了一块湿帕一点点抹净手上的面粉,内心莫名有股倔强。
“砰”,一支发簪扔在她揉面粉的案板上,李漠冷冷从薄唇吐出几个字:“他说,还你的。”
这难道不是她的?
她还敢否认?
是范元拦住他在面前,大言不惭道:“我跟她早已有了白首之约,是我教她在选秀时想办法落选的。如果不是你掺和进来,我和她早就成亲了。她根本不愿意跟你在一起!你以为你有权势,有富贵,就可以只手遮天,让所有人都跪在你脚下,听从你的号令,你却没问过同她:她愿不愿意……”
不愿意,不愿意。
既不愿意又抱住他,说那么多好话哄他做什么?
是,她上回就有过一次不愿意。他还好声气地问她能不能再给他做一次饺子,她说:不能。
冷硬的话和生分的动作,就宛如她刚进门的时候。
还有宁愿跳水,也不愿意跟他回来,还说“我本不想嫁给你”……
呵,是她太会演了,还是他鬼迷心窍甘愿被她骗?李漠锐利眸光直逼她莹白脸颊,“我问你,你后来有没有跟他通信?”
碧好眼底失去神采,“没有。”
“果真?”
“爷不信的话把暖香坞上下审问一遍吧。如果我有跟他通过信,见过面,他们还敢瞒着你?”
“你的东西又是怎么落到他手?”
她抬头直视他阴霾面孔,“之前不够银子花,让丫鬟拿了一批首饰出去当了。我也不知道范元几时在当铺买到的。”
然李漠更不理解,“你久在深闺,做什么不够银子?”
碧好忽然沉寂,半晌,在他的阴沉凝视下,她扯开唇角,凄然地笑了笑,道:“爷此前不爱理我,只管把我放养在这园子里,我想见爷一面都难,不得花点银子去打点关系,让看门的,让守夜的,告诉我爷回来了,我再过去露个脸。”
“少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李漠不禁低斥。
“可这些都是实话!”碧好语气铿锵,垂眸看向他握成拳的双手。
他的气势和力量都是那么强大,只要扬手给她一记耳光,就能将她打倒。
她后退两步,“也请爷不要怪罪他们汇报你的行踪,那都是我要求的,全都是我的错。”话落,她匆匆跑出暖香坞。
“你——”李漠喉咙哽住,只能由她跑开。
他又错了吗?自作孽,把一个女人惯得无法无天,甚至是,眼里根本没他。
此前的,眼下的怒气齐齐涌上心头,李漠眉心打结,一刻也不想停留,挥袖离开。
碧好一路跑出来,也没已经后面没有脚步声跟随,她的步伐逐渐放慢,避开园子里的丫鬟婆子,来了一个没人的假山后抹眼泪。
明明她后来再也没跟范元扯上关系,他为什么要拿往事来斥她?
到底是仍不信任吧。
也罢,像他这样的人,会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