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莫先生和丁小姐也确实长得太好看了些,一点都不像警察。”唐诺打趣道。
“哈哈,”薛兰儿掩嘴大笑,说,“唐督察还真是风趣。”
从薛兰儿轻松愉快的状态来看,唐诺的经验告诉他,薛兰儿会积极配合。
“好样的,开了个好头。”丁瑶默默在心里念道。莫柠却有点心不在焉,丁瑶清楚这只是莫柠惯用的“伪装”而已。这是莫柠大智若愚的模样,让人产生“他是个长得好看但没什么头脑的小白脸”的想法,然后放松警惕,继而对方会在不知不觉中透露出所有莫柠想要知道的信息。
五分钟之后,茶送了上来,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莫柠确定蓝枫在背后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灵敏的第六感几乎是莫柠与生俱来的;也只有出于这样的本能,莫柠才能顺利隐藏身份多年,每次在危急关头全身而退。
薛兰儿抿了一口茶,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她再次一一扫视三位客人,说,“所以警方想要重新调查五年前的劫案,我能请问一下原因吗?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了,调查难度会比以前更大吧!”
“无论什么时候,调查案件都是有困难的,我们不能强求结果,但我们可以选择。案件过去的这些年,警方的侦查技术也已经有了明显的提高;而且经过岁月的沉淀,我们看待案件会有不同的视角,往往会给案件带来新的突破。所以,我们还是想通过努力,让案件有个最终的结论,也是给民众一个交代。”明明是些没什么意义的话,可是从唐诺嘴里说出来,似乎特别能够鼓舞人心。
“当然,各位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就让我们从五年前发生劫案的那天开始说起吧!”唐诺说,“当时你负责的窗口就是发生劫案的窗口之一,对吗?”
“没错,我当时负责一号窗的业务。劫匪是我当天接待的第二名顾客,在他之前的顾客是一个长着黄色面孔的外国人,我们在沟通上出了点问题,业务办理得不太顺利,我的工作出现了延误。一般情况下,我那时候应该开始第三位客人的业务了。”在没有压力的状态下重提旧事,薛兰儿显示自己健谈外向的性格,提及了之前的审问中没有提及的细节,比如她平时的工作效率,有些细节未必重要,但三人明白这是好的开端,远比想象中要好的开端——证人说的越多对调查就越有利,“幸好那天时间还早,后面没有太多客人等候,不然可就麻烦了。”
“你记得当时有多少人在等待办理业务吗?”
薛兰儿犹豫了一下,说,“我不清楚,就我能看到的,营业厅除了那个三人,还另外两个客人。”
唐诺满意地点点头,看来薛兰儿还算是个可靠的证人,说,“对于那个人,你能够想起些什么吗?哪怕多细小、多无关紧要的情况都可以。”唐诺圆润而沉稳的声音有着鼓舞的效果。
“很难说点什么,那个人浑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薛兰儿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真的想不起什么。”
“没关系。”唐诺说,“你还记得他当时说的话吗?他隔着收银柜台,就坐在你对面——;或许就像现在这样,我们坐在你的对面——”
“哦——,快别说这样的话,”薛兰儿惊叹一声,她让丁瑶想起了自己的某个姑妈——那些传统老派的、上了年纪的女人,她们感到好奇的时候,总是更喜欢表现得诧异,再装得有些惊惧就更能令她们满意了。
“薛主管,现场情况对我们而言真的很重要,请你一定要帮帮忙。”唐诺用最为诚挚的语气说。
薛兰儿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接着她恢复了严肃认真的态度,她往椅子前端坐了坐,腰板也挺直了些,说,“让我想想,”她看上去真的陷入了沉思,神情严肃,过了差不多有五分钟,她才重新开口,说,“那人裹得严严实实的,浑身的衣服都是黑色,只露出一双眼睛,我以为他是个阿拉伯人;他坐在我对面,然后把手放在柜台上;衣服袖子很长,但是他另一只手稍稍挽起袖子,露出黑漆漆的枪管;他往前凑了凑,用轻得只有我才能够听见的声音说‘抢劫,别乱动,我只要钱,别逼我做开枪’;接着他拿了个黑色的袋子给我,他说‘把钱装进去,老实点’;”薛兰儿捂住胸口,似乎有点喘不上气——她只是想营造一种紧张气氛——任何人都不应该打断她,表达关心更是愚蠢的行为;过了一会儿,她又说,“我能怎么办?我当时吓坏了,就像被催眠了一样,”当然不是那个劫匪真的会催眠,她只是在为自己顺从的行为找一个借口;但生死关头,没有人会轻蔑胆怯;“我按照他的要求把钱都给了他。哦,那双眼睛——,那只枪管——,哦,我的天!”薛兰儿捂住了脸。
“你很勇敢,面对那种情况,你已经表现得很勇敢了,你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你挽救很多人的性命,你要知道这一点。如果你没有按照他的要求做,他会开枪,”唐诺说得斩钉截铁,但其实他很怀疑劫匪是不是真的会开枪,“开枪的话,一定会伤害到其他人,银行里面还有客人,你救了他们。”
“哦,真的吗?”薛兰儿的眼睛亮了起来,说,“我当时就觉得那样做才是最正确的。”
“薛经理,试着回想一下,那个人的声音听起来怎么样?有口音吗?”
“那是男人的声音,口音不是很明显,”薛兰儿皱起眉头,说,“我不是很确定,可我觉得他带着点北方口音。”